至於改口叫什麼,雲清倒絲毫不在乎——反正過了今日,也沒什麼見麵機會。沒有要事,雲清可不會輕易到落凰峰來。
所以他也就笑著點了點頭:“但憑師兄做主。”
近距離看他一笑,許逸隻覺心裏一突,連他仍舊稱自己“師兄”這茬也忘了。隻恨路還不夠長,這便到了師父門外。
別的不說,最後這一點,雲清倒感同身受——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宗主的門口,還是到了。
見他神色略有些緊張,許逸不由好笑:“別怕,為兄先代你去通稟一聲。”
說畢,見他神色依舊,又補充道:“放心,師父為人甚是和善,你不必緊張。”
雲清卻搖搖頭,略有些嗔怪地看了許逸一眼,仿佛在說:騙誰呢,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師父……
被他眼神一掃,許逸心裏又是一突,隻覺今日這是怎麼了,不就是修為被人超越了一階麼,道心竟接連不穩,自己可不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啊……當下,許逸不敢多做停留,轉身進門去向師父通稟。轉身那一霎,他也略有些詫異地想到:此前師父叫他帶雲清來見時,心情確實不大好,所謂“邀茶”,更是他自己美化的,事實上,師父說的是:帶那小子來見我!
許逸這一想,心中不由打鼓:難道……雲弟他曾得罪過師父?
雲清也懷疑,自己曾在無意中得罪過宗主。可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究竟是何時、何地得罪的她——畢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從第一次見麵起,宗主就對他橫眉冷對、十分不喜……
不過,好歹見過宗主幾次,雲清也算學乖了,入得門來,俯身一揖:“晚輩雲清參見宗主。”
接著,不見宗主發聲,他便眼觀鼻,鼻觀心,乖乖順順站在一旁。
如此等了許久,才聽一道聲音慢悠悠響起:“抬起臉來。”
雲清聞聲,下意識抬頭,還未看清座上人相貌,便覺一陣罡風撲麵。雲清下意識要躲,最後時刻,卻又腦子一警醒,強散了體內靈力,不閃不避,任由那罡風拍在自己身上,將自己拍飛出去。
“是說她,不是說你呢……”果然,見他吃癟,座上那人得意開口,指了指階前自己的侍女,發出一陣嬌俏笑聲。
雲清靜靜起身,垂頭站回原位,隻在心裏一陣嘀咕:師父往日教誨的沒錯,女人真是可怕……
沒錯,女人。修真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雲海宗宗主,是個女人。是個漂亮的女人,是個強勢的女人,還是個……生病的女人——當然,最後這一點,是雲清自己的看法。
雲清將這看法跟李丹陽提起過,奈何被李丹陽斥之為胡說八道。
從此,雲清便將這看法壓在心底,隻是偶爾想起時,難免為宗主擔憂:有病,得治啊,特別是腦子裏的病……
此時,宗主荊月已止住笑聲,抬步往雲清這處走來。
雲清死死低著頭,雙眼隻看自己腳尖。片刻,一道白紗逶迤而至,將他腳尖覆住——那是宗主的襦裙。雲清一驚,當下連腳尖也不敢看了,移開視線,卻又不知看向哪裏,一陣迷茫,好不無助。
荊月施施然一笑:“瞧這傻樣,和他可一點不像呢……”
荊月蛾眉,臻首,鳳眼含情,薄唇帶笑,十足的美人胚子,高深的修為讓她青春常駐,不懼歲月侵蝕,多年閱曆,更使她平添一絲魅惑……可惜,這樣的荊月,在雲清耳邊輕柔婉轉地說著話,卻隻讓雲清後背冷汗直冒:宗主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果然,前一刻還溫柔似水的荊月,下一刻便陡然怒氣衝衝:“說,你師父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