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五、禦天丹(下)(1 / 2)

是夜。重雲峰中山風清朗,月華如洗。雲清跟在李丹陽身後,沿陡峭山坡疾步而行。

“李師兄,這一處我怎麼從沒見過?”

一潭溪水前,二人駐足,雲清好奇發問。

“休說你,我重雲峰九成弟子,都不知山中有這一處福地。”

福地,的確是福地。重雲峰煉丹起家,山中本就多靈草藥田,草藥芳香經年不散,這處山溪周遭俱是陡崖峭壁,少有人涉足,溪邊長滿雲清認不出的藥草,年份不低,芳香濃鬱,再加上溪水潺潺,星輝散漫,當真是幅怡人美景。

不過,李丹陽帶雲清到此處,可不是來賞景的。

“雲師弟,便是這裏了。”

李丹陽說罷,自腰間摸出玉瓶,倒出兩丸丹藥:“師弟,你看,這便是禦天丹。”

雲清小心翼翼接過那半青半黑兩丸圓潤丹藥,遞到鼻子底下細細嗅聞。聞了良久,除了香,似乎也沒有別的感覺——雲清近日雖丟下本行,癡迷煉丹,到底隻是被李丹陽哄誘,基礎十分差勁,手捧禦天丹卻是一味藥材都分辨不出。

聞了半晌,什麼結果都沒有,雲清不由赧顏,益發覺得不愧是重雲峰出品,這禦天丹的神秘奧妙,自己卻是難以窺伺了。他一邊暗生感慨,一邊鄭重將丹藥還給李丹陽,絲毫沒留意李丹陽悄悄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李丹陽接過禦天丹,全無雲清的鄭重,而是反手一甩,即將丹藥丟入溪流中。雲清大驚失色:“不可——”

“師弟莫慌,”李丹陽好整以暇笑笑,“你忘了,我說過這禦天丹本就是靠藥浴來汲取藥力。”

“雖說如此,可是這般投入溪水中,多少藥力不也被衝走了……”

“非也,師弟你看——”

雲清順著他視線向下看去,果見溪水一爿已變了顏色,淡淡青碧,盈盈生輝。定睛細瞧,才見這山溪一角為山石包攏,長寬剛好夠一人展開雙臂,卻似個天然隔離出來的浴桶。李丹陽方才那一投看似隨意,卻是剛好將禦天丹投進了這天然“浴桶”內。

雲清略放下心,就聽李丹陽壓低聲音道:“師弟,可準備好了?”

雲清莫名地瞅了李丹陽一眼,不知他為何變得鬼鬼祟祟:“準備什麼?”

“準備泡……泡——”李丹陽還在支支吾吾,就聽“撲通”一聲,雲清已幹脆利落跳進水中。

李丹陽“咯噔”一聲,口中剩下的半句話隨著口水一同吞進了喉嚨。

“師……師弟?”

雲清站在水中央,抬眼無辜望著他。溪水從雲清長發發梢滑落,從他眉間眼尾滑落,從他光潔下頜滑落……水光伴著月光,仿佛一層薄繭將他包攏。

李丹陽心跳猛地一停,手心微微出汗,聲音略有絲發顫:“師弟,可有……可有不適?”

“並無不適。”雲清淡淡回答,同時眉頭微皺:李丹陽這一問起,叫他發覺濕衣服緊貼身體,卻是不太舒服。夜風一吹,更有點寒涼,他元嬰期的修為,早已寒暑不避,自然不在乎這一點,可師弟們不同啊……想到這一點,雲清好奇問道:“師兄,這藥浴為何一定要晚上進行?”

這一問,李丹陽有些發懵。

藥浴當然不必非得夜間進行,李丹陽所求不過是隱蔽。隻是這想法,要李丹陽如何向雲清說起?不要說是這種難以啟齒的想法,就是些尋常話,李丹陽此時都開不了口——雲清現今這幅衣衫盡濕的樣子,直比赤身裸-體還要要命百倍。

正發懵時,李丹陽抬頭撞見雲清水氣氤氳望著他的雙眼,隻覺鼻子一熱,當即低下頭去,急中生智道:“師弟你……你抬頭看,便明白了。”

雲清果然轉開視線,抬頭望去。

頭上是天。天色黑如潑墨,漫天繁星如一張漫不經意織成的銀網。雲清仰頭看得入神,隻覺天地間原有這幅美景,自己往常卻是忽略了……他看得入神,全沒注意李丹陽偷偷拿袖子抹了一把自己的鼻血。

“師弟,可明白了?”擦幹淨鼻血,李丹陽恢複幾分冷靜。

雲清從夜景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實在愚鈍,竟什麼也沒明白,隻好自卑地搖了搖頭。

“師弟,你可看到月亮?”

雲清抬頭看了眼月亮,下意識點頭,卻不知李丹陽何出此問。

“師弟,你看,月光是如此的皎潔,月華是如此的飄渺……師弟,你想到了什麼?”

雲清迷茫地搖了搖頭。

“月之精華啊師弟!築基之時沐浴著如此月色,多少會汲取一些月之精華沉澱骨骼血肉當中,這好處,嘖……”李丹陽說到一半,誇張地感歎起來。他深諳忽悠之道,懂得“留白”,留出空間給雲清自己去想象。人對自己想出的東西,往往深信不疑。

果不其然,雲清順著李丹陽的思路,瞬時想到日月之精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李丹陽見他不再質問,凝眉思考,急忙轉了個話頭:“師弟,你覺得,藥效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