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花海多了一個人,男子蹙眉走來,溫柔地撥開她浸濕的發絲顯露出蒼白如紙的小臉,抱著她離開墓地。
回去的路上,童筱妃曾睜開眼睛隱約看到了抱她回府的人的輪廓,有點像南瑾修覠,第二天醒來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回來之後,童筱妃就乖乖地在府裏養神,每天都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而這幾天也沒有王蘇鉞旭的打擾,氣色也好了許多。
太後的壽辰也即將到來,府裏的其他人也都在準備明天的賀禮爭取在壽宴尋得一份恩賜,女子則更希望在眾多皇親貴族中得到心儀之人的青睞。
壽辰這一天,她特意著一襲簡單而不失風雅的翡翠煙羅綺雲裙,腰間墜有祥雲翠玉,臉頰輕妝撲粉襯出眉間的朱砂梅痣,一支鏤空穿枝菊花紋釵將頭發綰起,嫣然一笑便露星眸皓齒,惹人心動。
傍晚,張豐遇一行人行車馬駒入皇宮。
童筱妃趁誕辰未開始之餘,借與王蘇鉞旭一起同遊賞花為由和張豐遇一行人告辭,同時也脫離大夫人的監視。她深知這次賀壽一行非比尋常,有些人肯定會借此機會鏟除她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遊賞期間,王蘇鉞旭與故人相會把自己晾在一旁不顧,唯有自顧自地遊行。
以前聽過說書人的皇宮,說有多大多大的,現在隻有親身遊曆過才能曉得這浩蕩千年之久的皇宮的磅礴氣勢。
不知覺中,她逛到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這裏看去有些荒涼,似乎已經被荒廢已久,那麼大那麼堂皇富麗的皇宮竟也有這麼一個被人遺忘的地方。
這兒並不大隻有一片密密麻麻開滿荷花而看不到盡頭的池塘和一間用竹林搭起的小竹屋,皓月的光輝像被人灑下一般灑在荷葉上,躺在綠葉上的小水珠閃閃發光,為黑暗增添星光;夜風吹動荷葉,這些小斑點跟著也擺動,好似夜晚的小精靈在扇動翅膀漫舞,畫麵極美。
一襲翡翠色衣裙的她仿佛是為了與這景色而奔來的,十分合襯。
幽暗且陰冷的小竹屋總讓她感覺到裏麵有一道若隱若現的燭光在閃動,雙眼有意地往裏頭瞄了一下,確定屋內沒有人在才舒了口氣。
“是何人在外麵?”一道極其輕的聲音從裏頭傳來。
讓童筱妃的神經繃緊了,身體機械性地背對屋子,哈腰討好,嘴裏碎碎念“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老人家的,求放過。”
竹門沒有受過主人的碰觸就輕而易舉地打開了,好像是裏頭的主人用內力把門揮開的。
木辭西原是在這裏與南瑾墨厘碰麵的,閑來之時打算撫琴一會坐等他來,怎知這多年無人來遊的地方在這時竟會有人出現。
木辭西走出小竹屋看到童筱妃哆嗦著身體,輕笑掩之:“姑娘夜訪此地,不知所謂何事。”
童筱妃驀地轉過頭麵對木辭西,那一瞬間她就像是被一道雷電劈中了一樣,全身的血脈無一停止流動,就連呼吸也都失去了往常的秩序,時而慢時而塊。
看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讓她有說不出口的激動,甚至淚如雨下,一時間她想不出用什麼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時間仿佛回到了從前,少年的一動一笑都恍如昨日,幸福依稀還在。
那一年少年躺在她懷中消去,梅蘭白裙吸取玫紅般的鮮血,將裙子侵染成一條喜慶卻灼眼的紅裙,分外刺人心扉。
自那次後,她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他,念他成狂,甚至有個聲音時刻在告訴自己隻要死了便能與他相見;她又何曾沒試過去尋死,但是每一次臨近死亡時她又害怕,害怕下去了他會不會罵她愚蠢,然後恨自己,這一切她不敢想象。
在朋友們一再勸說下,她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少年死去的那一年。
當這個與他樣貌相似度有百分的男子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思念和悲痛一股腦地衝刷著她的神經,晃隔兩年又快三年上天原來還記得她的祈禱。
童筱妃毫不猶豫地上前撞入木辭西胸膛,立即嚎啕大哭,將所有思念和悲痛釋放,解開兩年多的鬱結。
木辭西一時陷入不知所措,雙手也不知該往哪放,隻得垂於腰間兩側,任她的淚水浸濕自己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