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1(1 / 2)

“卡伯倫,殺了他!”領主高舉權杖,揚聲命令。

祭壇中央,幼童垂首跪立,碎發掩眸。

他是這一切罪惡的見證者——異鬼與人類苟合誕下的逆命之子。

“遵旨。”側方金發青年翻身下馬,恭敬行禮。

他手執重劍拾級而來,劍端劃過石板地麵,留下一線清晰痕跡。

“抱歉了,小家夥。”

手起劍落,利刃準確刺入心髒。

一瞬間,幼童抬頭,瞪大了雙眼,血一樣的瞳孔下清晰地印著那執劍之人的身影。他亞麻色的發被風揚起,漸染上了心髒動脈汩汩流出的鮮紅血液。

倒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妖冶的眼睛呢。卡伯倫與他視線相對,有片刻失神,而後便毫不留情地將劍一寸寸緩慢抽出,唇角惡劣的勾起一抹笑,抬腳在他肩頭稍一施力,幼童便“咚”的一聲倒下。心髒迸射的血液汙了他的貴族長袍,執劍的左手小臂也猶如被鮮血浸泡。

“真是可惜了。”卡伯倫立在祭台之上,看著小男孩無望的抽搐著,最終慢慢歸於平靜。幼童血色的瞳孔如同被大雪封埋,染上灰敗而後消散開,徹底沒了聲息。他低沉的嗓音訴說著惋惜,舌尖舔上手臂的血液,然後便揚袍轉身,下了祭台。

大祭司高舉聖火,率先扔到了那死去幼童的身上。

很快的,屍體被點燃。領主高舉權杖,振臂一呼,萬民應和,“此刻將被載入史冊!妖魔既除,病災必去!”聲勢浩大,近乎最後的狂歡。

焰勢漸高,祭司們吟唱起古老的咒語,以破除惡靈。

卡伯倫退回原位,立於戰馬側方,無聲的注視著下首的祭禮,火光在他眼中灼燒,映出片刻鮮紅顏色。長袍迎風,獵獵作響,胸口的奔狼圖騰似乎都變得燙人起來,隱隱有了些不適。但他唇角依舊勾著笑,那幼童的鮮血也仍覆在他衣上,遠遠看去,如同來自遠古的弑神,困於晝夜,諸相與色。

待到夜幕低垂,明月高懸。狂歡漸漸歇止。

貴族們紛紛施以禮節,右臂彎曲,手掌放置於心髒,垂首彎腰以示恭敬,“恭送領主大人。”齊聲道。

“卡伯倫公爵,請隨我來。”領主的貼身管事一襲黑色燕尾,在他身後兩步站定,悄聲說。

卡伯倫哼笑一聲,隨意掃視,隻見下首幾個難掩傲氣的世襲男爵一副嫉惡嘴臉,待到目光與他對上,又急忙收斂,做出謙卑姿態。

他的馬靴還未換下,走起路來聲音厚重沉穩,明明依舊是一副帶笑的無害模樣,卻又有種久經戰爭的不怒自威,年紀輕輕卻在父親死後順利世襲,守住宗室級別最高的公爵爵位,手段可見一斑。

而卡伯倫家族的榮耀與地位,也至今無人能夠超越或是挑戰。

這不列顛帝國版圖十二領主中,卡薩領主一家獨大,而身為卡薩領主身側最得力的卡伯倫家族,身份自然無可比擬。

隻可惜前公爵早逝,如今卡伯倫家族正統繼承人,也僅剩他一人而已。

雷奧·卡伯倫。

早已知道領主找自己去幹什麼勾當,雷奧連外袍也沒換,就這樣滿身血汙的站到了領主麵前。

今夜,是下弦月。

月神,是這一廣闊帝國的信仰。

每一位卡伯倫公爵的第一位男嬰,都要在胸口刺上奔狼圖騰。以示對於月神契約的尊敬與服從。而每月第一個下弦月,在位卡伯倫公爵都要去為領主獻上自己新鮮的血液。

他們家族的昌盛,部分都要歸功於此。這是卡伯倫姓氏不容逃避的命運。

管事雙手奉上花紋繁複的匕首,雷奧不耐煩地等他走近,一把奪過來順著自己小臂劃開一道血痕。袖子被卷起,卻仍無法幸免的濺上了血漬。

深紅色的液體順著手腕成股流下,彙聚在高腳杯中。那令人悚然的顏色,遠遠看去,倒像是一杯精心調製的佳釀。

而這杯佳釀,很快的被呈現在領主的麵前。

卡薩隨性的晃蕩著酒杯,放佛這杯中的液體就真的隻是酒飲而已。他小口品著,頗為享受的神情另雷奧一陣作嘔。

“今天你幹得相當漂亮。”如同有意惡心他一般,卡薩一口接一口的抿著,就是不肯痛快飲下。

“謝領主誇獎。”雷奧中規中矩的應上一句,隨後便接過管事送來的消毒器具,自顧包紮起來。他纏緊紗布,看著依舊不止的鮮血,不禁冷笑。自己這副鬼樣子,與今天那死去的男童又有何區別。

哦,還是有區別的。他痛快的死去,他屈辱的活著。

對於雷奧不將自己看在眼裏的舉動,卡薩麵上微笑,手卻一個用力,直接握碎了杯子。

“又要麻煩公爵了。”明明是抱歉的話語,卻硬生生聽出了威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