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要問您一件事。”
“什麼事?”洪啟乾狐疑地看著他。
“三年前……或者更久,我在工作之前是否來過你這裏?”
洪啟乾身形一顫,茶水差點灑在衣上。他表情震驚,神色中卻帶著一絲……惶恐,像個被人發現秘密的小孩子。
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把目光轉向了陳怡。
陳怡很聰慧地會意,站起身來,笑道:“這邊小店裏出售的東西很不錯呢,我出去轉轉,你們聊。”
兩人回以一笑。
待房門關閉,洪啟乾的麵容瞬間冷峻下來。
“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我想找一些東西。”
“你小子最近來我這裏已經是兩年前了吧?”洪啟乾撇嘴道,水壺被一隻滿是老繭的手提起,細細的水柱澆進紫砂茶杯裏。他一邊說著,一邊吹著熱茶,“真是的,真的有那麼忙嗎……那麼久的事,我都有些記不起來了。”
“洪叔您一定知道的。”秦朗把手機掏出來,擺在桌上,“因為這部手機上最後一個通話記錄顯示的是三年以前,而且,這裏隻有一個電話號碼,那就是……您。”
手機屏幕上那串長長號碼映入洪啟乾眼中,暌違許久的滄桑感在心頭湧起,他大張著嘴,放在嘴邊的茶杯忽然停住了。
“這個號碼廢棄很久了。”
“但您一定知道什麼,對吧?”秦朗刻意又問了一遍。
洪啟乾目光閃爍,想逃避什麼,卻被秦朗堅定的眼神硬生生攔了下來。
“好吧。”他說,“三年前……準確的說應該是四年前,你從部隊跑回來,在我這裏寄存了一個包裹,並且交代我,當你需要時會來找我要,沒想到時間一晃,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您還留著它嗎?”秦朗按著桌麵,手指繃的緊緊的。
“當然,這我怎麼敢隨便丟掉呢。”洪啟乾起身去換茶葉,邊走邊說,“唉,再見你,就是兩年後了。但是你似乎變了一個人,變得……怎麼說呢,平凡了許多,不過,那種感覺真的很親切啊!以前你每次回來總把自己搞的很狼狽,跑來我這裏吃一碗熱湯麵,說這就算回家的儀式了,那時我都在想,真可笑啊,是怕下一次就回不來了麼?”往事漫上心頭,洪啟乾的前框有些微紅,“當個特種兵也不容易,也許是在外麵槍林彈雨,才會格外想家。現在安穩了,你還找那些東西做什麼?
特種兵?這也是自己編造的虛假身份吧?秦朗心裏偷笑,還真是團隊慣用手段呢……。
可他注定安穩不下來啊!英雄應該去拯救世界,還有更多需要他的人在等著他,而且,人一旦踏上了某條路,這輩子都很難停下來。使命召喚,身不由己。
“洪叔,那裏麵有我非常需要的東西。”
洪啟乾的動作停下,回過頭來看著他,眼睛裏蕩起了一層細微的波瀾,卻隻吐出兩個微弱的字:“好吧,你小子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蒼老的手掌抬起,貼緊在一個花瓶上,青筋一繃,底座輕輕旋過一周。
機簧輕響,兩人身前的櫃子沿著華槽被橫向推開,露出黑洞洞的拱門。
洪啟乾翻出一支強光手電筒,照亮了漆黑的廊道。傾斜的石階一直延伸向下,秦朗跟在洪啟乾的身後走了進去。
“沒想到您的店裏還有這種密室設計,夠神秘的。”
“因為這個密室,我這家小店才留到現在,誰都有秘密要守住,而我……要守住很多人的秘密。”洪啟乾的影子投在牆壁上,粗獷的聲音在幽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低沉厚重。
地下室的空蕩程度有些出人意料,若是聲音大一些,甚至能聽到深處傳來的回音。四壁修砌的十分平整,棱角分明,可見這工程做的不粗糙。
下到底端,麵前隻剩一扇厚重的鐵門。紅色的油漆已經掉得差不多,斑駁的一片看上去很紮眼。
門上鑲嵌著一套碩大的機械鎖,鎖與鎖之間互相緊扣,機械輪的四周刻著密密麻麻的字符。
洪啟乾熟練地擰動著那些機械齒輪,金屬材料互相摩擦的哢哢聲在空寂的黑暗中連續回蕩著。
最後響起一聲清脆的鎖芯解鎖聲,沉重的鐵門自動緩緩彈開,向內折去。
又一條廊道。
當然,這條廊道是平著的,沒有了台階,手電光束橫穿過去,消失在盡頭處。
有微涼的風從黑暗中吹來,秦朗感覺全身有些不自在。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黑暗中洪啟乾伸手摸到了一個開關,輕輕按了下去。
燈光頓時如水一般鋪開,天花板上一排整齊排列的燈管,照亮潔淨的走廊。
沒錯,是潔淨,而且十分潔淨。白色的瓷質地板上甚至快要照見人臉了。
但出奇的並不是這裏,而是兩側大小一致門牌卻五花八門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