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故鄉的詠歎(1 / 1)

故鄉的詠歎

獨家策劃

作者:宋鑫陶

多重的城鄉壁壘就像一個個設置在農村通往城市道路上的路障,跨不過去並不意味著就可以再折回來。農村消失了,許多人迷失在了重回故鄉的途中。當人們在城鎮化的時代裹挾下,離開農村,湧向城市,也就有了更多對故鄉的詠歎和感懷。隻是,難以預料重建的故鄉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關於故鄉的詩句有很多,杜甫的《月夜憶舍弟》裏寫:“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每當人們思念故鄉時,總愛說,故鄉的月更亮更圓。

城鎮化,這個寄托著我國一半以上人口期望的政策,在不斷變換的形式中艱難推進。而與此同時,對故鄉的追憶成為時下國人感懷的熱點話題。

“每一個人的家鄉都在淪陷”。家鄉的麵貌變了,不獨是村莊換成了社區,柏油路從村裏延伸到了城市,廠房覆蓋了田地,機器的轟鳴開始叫醒早上沉睡的人們,嫋嫋的炊煙不見了……還伴隨著,河流由清澈變得渾黃,天空由湛藍變得霧蒙蒙,失去土地的農民開始變得無所適從,一種精神的失落彌漫進重回故鄉的人集體的鄉愁與追憶中。

轟轟烈烈的春運,載著幾億人回鄉,隻為歡度春節,共享團圓。故鄉變成了漂泊者短暫停靠的港灣和人生路上的驛站,匆匆回來,匆匆離去。故鄉仿佛一種錯覺,但對於很多人來說,它真的已經回不去了。

“父母在,不遠遊”的時代已經過去。中國人幾千年的安土重遷思維,終於伴隨著城鎮化的潮流開始改變,但城市敞開了大門,卻沒有展現出歡迎者的姿態,完全接納外來者。

有人用“回不去的故鄉、進不去的城”來形容夾雜在城鄉二元結構下的尷尬處境,來表達努力尋求在城市立足的農村第一代人和第二代人的失落。但這種悲情卻無力改變這樣的現實:故鄉回不去了,他鄉也沒有成為另一個故鄉。

我國城鎮化的重啟,是在改革開放之後。城鎮化模式經曆了上世紀80年代的“離土不離鄉”和90年代的“離土又離鄉”,城市不斷從農村吸納勞動力等資源,但留在城市的農民卻並沒有因此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市民。他們麵臨著戶籍、社會保障、土地、住房、就業、教育等多重城鄉有別的製度障礙,無法完全融入城市,依然是城市人眼中的外來者。

數據顯示,1978年我國的城鎮化率為17.92%,2013年城鎮化率為53.73%,比上年提高1.16個百分點。城鎮化在以年均近1個百分點的速度快速發展,特別是2000年之後,年均增長更是高達1.3個百分點,但城鎮化發展的質量卻無法跟上其發展的速度與規模。最近10年,我國的村落以每天幾百個的數量在消失,但這些農民並不都成功轉變成了市民。就占比53.73%的城鎮人口而言,業界有人就認為,其中17%的城鎮人口每年有超過半年的時間在城市居住,但沒有取得城市戶口以及與之相對應的社會福利等。

這也是我國城鎮化在推進過程中,被詬病的一大問題。追求“土地的城鎮化”、“房子的城鎮化”或“勞動力的城鎮化”,而沒有關注“人的城鎮化”。新型城鎮化以“人的城鎮化”為核心,這固然是政策思路上的一大進步,但如若解決不了附著於人身上的製度壁壘,“人的城鎮化”也不過是一紙空談,所謂的“新型”也不過是新瓶裝舊酒,換湯不換藥。有人就直言不諱地表示,“所謂人的城鎮化,更多時候還停留在口號上,並實際上被人力資本和房地產投資、基礎設施建設等冷酷的經濟學術語所替代。”

中國社科院發布的2014年《社會藍皮書》顯示:2012年,城鎮職工人均養老金已達2.09萬元,新農保僅為859.15元,兩者相差超過24倍,這被看做是阻礙我國城鎮化進程的關鍵因素之一,也是我國社會保障體係等建設滯後於人口遷移流動和城鎮化步伐的反映和呈現。

多重的城鄉壁壘就像一個個設置在農村通往城市道路上的路障,跨不過去並不意味著就可以再折回來。農村消失了,許多人迷失在了重回故鄉的途中。

詩人都愛在故鄉的長河裏遊弋,以鄉愁做題。台灣詩人席慕蓉也有一首《鄉愁》: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故鄉的麵貌卻是一種模糊的悵惘/仿佛霧裏的揮手別離/離別後/鄉愁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永不老去。對故土的眷戀和希望落葉歸根的情懷,就這樣寄托在每一個漂泊者的心裏。

今天,當人們在城鎮化的時代裹挾下,離開農村,湧向城市,也就有了更多對故鄉的詠歎和感懷。隻是,難以預料重建的故鄉究竟是個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