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外仍是風聲鼓鼓,順著門縫窗縫拱進來的賊風告將這屋內人外麵惡劣的天氣。這十萬大山,四季分明。春夏秋冬,唯有冬季最熬人,倒不是說此地眾人沒有禦寒的法子,而是這數九寒冬的白毛大雪甚是駭人。這山野精靈畜類都有著趨利避害的本性,早早的就能感應這天氣變化,尋一暖地儲藏食物過冬,整個冬季你在這茫茫大山上都難得抓一條山莽野兔,而那皮糙肉厚的熊羆虎豹又不是等閑漢子能對付得了的。這十萬大山,凡是猛獸多精靈,比那凡山塵嶺厲害個無數倍。
草堂之外寒風凜冽,草堂之內可有出好戲還沒停呢!
“真當自己個兒是大俠了,來這兒一畝三分地尥蹶子”林哥兒指著吱吱呀呀懸在梁上的一塊破木牌子。虎目微睜,似是說與這鬼刀,也似講與這草堂內的客人聽“草堂動武者殺!”餘下眾人聽著此話,發出悉悉索索的挪動聲,想是心裏有鬼的不在少數。隻有寥寥數人,安然的想個鄉下老農,雙手抄在袖子中,似笑非笑的像是看著一出好戲。
“兔……兔崽子,還真真是霸道”鬼刀仰躺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想支著地起身,可來來回回幾次,硬是沒力氣坐起身,反而嘴角有滲出屢屢血跡。說完,滿臉的悲涼,閉上眼睛:“給個痛快”原來是知道自己逃不了這厄運,才扯著膽子罵著林哥兒。
林哥兒蹲下身,拍了拍鬼刀的身子,嘖嘖稱道:“果然是外麵的人,身上肥肉真他娘的多”說著又轉頭看向一旁朝著袖子老神神在在的賴三,露著一口大白牙,笑問:“賴三兒,那個詞怎麼講來著?就是誰出的錢多誰拿貨,叫什麼來著?”
賴三挑著眉回應道:“林哥兒,那叫‘拍賣’”
“對對對,拍賣,今兒咱也裝個城裏人兒,價高者得,這好皮好肉,怕是能當個最出色的餌料了。”林哥兒站起身,環顧草堂:“各位叔伯兄弟,價高者得啊”
“你這屠夫,畜……”鬼刀聽得一席話圓目似裂,可這次林哥兒科沒慣著他,沒等他髒話吐盡,一腳朝著好大頭顱奔去,真個兒的裂了。
“賴三兒,改天可得再好好給我講講外麵,老子長這麼大,還沒出過這十萬大山呢,聽說外麵的小娘子個頂個的白鮮,大手一捏都是水兒。還什麼‘一雙饅頭勾人魂兒,最是奇妙小翹臀兒’嘿嘿”
“嗬嗬,好說好說”賴三兒打著笑臉,“要說這口兒,老子那是講個三天三夜怕是把你魂兒勾出來。”
眾人聽得賴三逗樂林哥,一個個叫嚷著要帶他出去嚐嚐鮮,好不熱鬧。
“又是好大雪誒,看來得餓死不少好漢”眾人處理完鬼刀殘骸,聽著外麵呼嘯的風雪,口氣甚是憂慮。
“餓死好漢?怕是你這樣的孬種吧,哪有好漢能餓死的,是不是林哥兒?”
“好你個夯貨,老子可是沒惹著你林全,拍林哥兒馬屁倒是來的機靈”剛出言憂心的大漢衝著林全笑罵到。
“那可是,我跟林哥兒五百年前那說不定就是一家”
“你跟我來”見眾人都在打著哈哈,那老林手拿燒火棍指了指林哥兒。
草堂眾人聽到老林發聲,安靜了一瞬,看到是在呼喚林哥兒便又開始接著沒講完的葷段子哈哈大笑,可這是你若仔細查看,發現那一麵麵笑臉總顯得有些僵硬。
火爐裏的小火苗曳曳搖晃,忽明忽暗的映襯著堂內眾人。
話說這草堂原本隻類似尋常江湖上的茶館,當初要指出點不尋常的地方,那就是二十年前的老林帶著繈褓中的林哥兒出入此地的時候便喧賓奪主。
“此館以後姓林”老林那時候還不傴僂這腰,手中三尺青峰也甚是寒光淩冽。
賴三總說那時候的老林還不老,初道此地,一身鮮血滿麵滄桑,一手抱著林哥兒,一手持劍硬是殺了十幾號人奪了這草堂,也立下了‘草堂之內不得動武’的規矩。聽賴三回憶到,那幾年老林陸陸續續殺了不少人,剩下有不服者還活著的大都是機敏之人,不過換句話講,這草堂屬誰還真的沒什麼區別,到底也就是個交換資源,驅寒取暖的地方。老林硬取了此地反而是好事,立下了規矩這倒也是這十萬大山裏唯一僻靜安全的地方了。
當初林哥兒聽到這滿臉的嫌棄:“就那老不死的真這麼厲害?”
賴三當時撇了撇嘴:“諾,你問問這裏二十多年的老人,有幾個不記得林一劍?”賴三說到這,收起了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滿臉的驚豔與佩服,直掌如劍比劃著:“唰,凡是對敵之人,都是一劍引頸”說著縮起脖子像是害怕那一劍之威,接著又神秘兮兮的衝著林哥兒講到:“我不知別人是否檢看過屍體,那脖子上的傷口齊刷刷的都是兩寸長短,不多不少”罷了又驚歎道:“多麼了不起的控製力。”
林哥兒曾想問為何現在那老頭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江湖兒女若無災病活個百八十年的隻算正常,況且持劍之人多修心養性,這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讓曾經的林一劍本屬壯年卻成了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