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棗兒二人在街口蹲了半天卻毫無所獲———倒是有幾個人湊過來瞧了瞧,可惜那些人一見陶罐裏裝了一團黑糊就打了退堂鼓,估計是沒見過、吃過不敢隨意掏錢買。
棗兒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和夏大郎說了一聲後便鑽進一家酒肆裏,打探到北越的酒肆大多不設廚房、不賣下酒菜,客人們下酒的小菜自有人提了籃子上前兜售,這些人一般被稱作“經紀人”。
棗兒初始還覺得這樣酒肆生意會差很多,仔細打探過後才曉得甭管是大酒肆還是小酒館,掌櫃的隻要把消息放出去、說自家酒肆缺人,就會有無數的茶飯量酒博士、經紀人聞訊上門,主動提供各種下酒菜。
棗兒仔細一琢磨,立刻折回街口、招呼夏大郎換個地方賣橄欖菜:“走,我們到酒肆裏賣去,我們這橄欖菜用來下酒倒也可以。”
夏大郎依舊擔心自家醃製的東西上不了台麵:“這能行嗎?這能進酒肆吃酒的可都是有錢人,我們鄉下人家醃製的東西他們能瞧得上眼?”
“不試試怎麼知道?再說了,我對我熬製的東西很有信心,”棗兒說著指了指一個頭上包了帕子、胳膊上挎著竹籃的女經紀人,分析道:“那個小娘子專賣醬甘露子,一碟子收人家五文錢哩!那甘露子還不是山上挖來的?”
夏大郎自是曉得甘露子不值甚麼錢、山上隨處可見,那女經紀賣她不過是費些力氣和醬料罷了,思忖了片刻,試探性的征求棗兒的意見:“那我們這橄欖菜也賣五文錢一碟?”
棗兒果斷的搖頭,毫不猶豫的把價錢翻了一番:“不,我們賣十文錢一小碟!”
“十文錢?這是不是有些太貴了?”夏大郎說著扭頭四處打量了一番,指了指另一個女經紀人說道:“那婦人賣的可是香糖果子,一碟子也才賣八文錢!那香糖果子撇開菖蒲、生薑、紫蘇不提,還得用杏、梅、李子,最後再以糖蜜漬之,本錢這般高也才賣個八文錢,”夏大郎說著把聲音壓了壓:“我們的橄欖菜不過是用些不能吃的青橄欖和醃鹹菜剩的下腳料熬的,哪能賣這麼貴?”
棗兒卻自信滿滿的堅持賣高價:“能不能這麼賣,我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夏大郎雖對自家妹子有著盲目的信任和疼愛,但卻還是不相信棗兒搗鼓出來的橄欖菜能賣那麼高的價錢,隻是他一向寵著棗兒,最終還是沒說甚麼、由著棗兒定價,心想賣不出去再把價錢降下來也不遲。
不曾想棗兒才抱著一罐橄欖菜在大堂穿梭了一小會兒,就照著一碟子十文錢的價錢把那罐橄欖菜給賣光了,讓夏大郎有些難以置信……
棗兒也不解釋,接過剩下那罐橄欖菜便又去賣了,不消多久便又全都賣光了,讓夏大郎好奇得緊,忍不住把她拉到角落悄聲追問:“阿妹,你是怎麼把這兩罐橄欖菜賣出去的?真的一碟子收了人家十文錢?”
“比真金還真!”棗兒興奮的掂了掂袖帶裏兜著的銅板子兒,帶著幾分小得意顯擺道:“嘿嘿,我們的橄欖菜確實不比那香糖果子金貴,但我們勝在醃製方法新奇、味道獨特,這樣的東西當然要賣得比香糖果子貴嘍!”
“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誰曉得我們這橄欖菜是用甚麼原料做的?大家夥兒隻曉得這橄欖菜隻有我在賣,隻此一家別無分店,就是到了京城也未必能吃到……”
“我又先不要錢給客人白嚐了幾口,等他們嚐完我再隨口自吹幾句,他們就搶著掏錢買了,一點都沒覺得貴哩!”棗兒說完一臉俏皮的衝夏大郎眨了眨眼,像個做了了不起的事、急於被人誇獎的孩童般,笑眯眯的求表揚:“阿哥,我聰明吧?”
棗兒的話讓夏大郎目瞪口呆,再一見棗兒一個勁的自賣自誇,不依不饒的求表揚甚是可愛,不由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你個機靈鬼,阿哥服了你了,我們家最聰明的人非你莫屬。”
得到誇獎棗兒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工,離開酒肆後尋了個隱蔽的地方數了一數,發現除了交給酒肆掌櫃的“借地錢”外,那兩罐橄欖菜淨掙了一貫五百七十文錢!
這個數目大大的出乎棗兒的意料,也讓她的心情瞬間飛上了雲端———家裏還有好多沒用的青橄欖呢,還能熬煮出不少橄欖菜,很快就能把金氏下個月的藥錢給湊齊!
棗兒越想越美,心情自然也就大好,見天色還早便拉著夏大郎逛了回街,逛累了花了二十文錢,給自己和夏大郎各買了一碗旋切細料餶飿兒填飽肚子,吃完餶飿兒棗兒又摸出十五文錢,買了五個炊餅解饞,邊咬邊站在街邊看了會子雜耍。
炊餅雖不貴,但棗兒還是舍不得把五個全吃了,給了夏大郎兩個後自己隻吃了一個,剩下的兩個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打算帶回去給金氏夫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