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無數個轉角,這裏的確有人在奏樂。分明是明朗歡快的節奏,一番演奏下來,竟然成了哀傷的曲調。
一個小小的戲台之上。一個,僅有的一個優伶正在台上動情地演繹著一個撲蝶的少女。或許,這身姿曼妙的優伶,演繹的就是曾經的自己吧。
“年少不識愁滋味,貪歡撲蝶沐春暉。青絲白雪今何在?琉璃玉漱伊不歸。”這唱詞似有若無,離洛和青玄已經分不清,這是從優伶的嘴裏發出還是自他們的心中傳出。
也不知道他們看了多久,台下的一個男子才引起他們的注意。
除了他們以外,這個一頭紅發的男子是這幕戲曲的唯一觀眾,在他們闖入之前,這個男子是唯一的聽曲人。他時而看得如癡如醉,時而又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離洛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開口打擾他一句,再三考慮之下還是一言不發地坐在他身邊的長凳之上。三個人剛剛好。
坐下不久,演繹到了高潮,撲蝶少女深情遙望遠處那根本不存在的情郎,眼淚像是連接不曾碰觸的天與地的雨水一樣,緩緩滴落,這一幕,斷盡多少愁腸?
離洛還沉浸其中時,身旁的紅發男子撫掌大笑:“好好好!”
離洛轉頭一瞧,卻隻看見,火紅的眉毛之下,早已經是滿眼淚光,這劍眉星目的中年男子像是止不住眼中的淚水一般,雙目淚如雨下,惹得離洛和青玄都是悲從中來。雖然不知道男子痛從何來,但是看得出,這男子動情極深,情傷極重。
“是好是好!可惜結局悲涼!”離洛盯著男子的淚眼長歎一口氣道。
“人生如戲,美好總是稍縱即逝!珍惜眼前人!”紅發男子喉頭數度哽咽,他拍了拍離洛的肩膀,良久才說出這話。
離洛似有若無地點點頭,目送著這個奇怪的中年人離去。
天空極東之處,泛起第一道曙光,金色的陽光照破了盤踞在山河之間的黑暗,也驅散了籠罩在城市之間的晨霧。或許,隻有這天才是最不近人情的吧,喜也好,怒也罷,太陽還是一次次東升西落,天空也隻是一天天變幻在黑白之間,不為任何人駐足停留。
兩人迎著晨曦回到了翠真樓。
“兩個人偷偷摸摸跑了出去,是不是幹了什麼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啊?”翠真樓下,甘青葉和幽玉站在門邊對著才回來的離洛和青玄“興師問罪”。
“我們隻是散了散步,看了看戲。”離洛輕笑著搖頭道。
“看你們現在還牽著手,似乎也沒什麼瞞著我們的必要啊!”甘青葉指著離洛的手說道。
離洛下意識看了下自己的手,卻發現早在走到翠真樓前,兩人便默契地鬆了手。現在再看,已經是上了甘青葉的當。一時間,離洛還有些局促。
“你過來,我跟你說句話!”甘青葉對著離洛滿是笑意地說道。
離洛現在倒是不那麼拘謹,附耳上去,隻聽得甘青葉笑道:“既然抓住了她的手,就不要鬆開!在妾身眼裏啊,這個姑娘可要比你們嘴裏的白芷好了不下一萬倍!”
離洛麵色微紅盯著甘青葉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看著這樣的對話,青玄卻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也沒有什麼事了,我們就先告辭了!”幽玉抬手告別。
一番告別之後,甘青葉就目送著離洛他們離開了。翌日晚上便能夠再會,這隻是一次小別。
回去的時候,青玄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對著離洛問道:“剛才甘青葉對你說了什麼啊?”
離洛看著好奇的青玄,笑了笑道:“她說啊,就算是我們兩個沒有好好睡覺,但是房費還是照收!”
青玄瞪了離洛一眼,不再理他了。
不到正午,離洛他們便又回到了柳府。
柳府還是一如既往,豪華與綺麗占據了這個本來就很美妙的地方。
從英招獸上降落的時候,離洛他們並沒有發現柳堀河,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對於北溟地圖一向熱衷的柳堀河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詢問地圖的下落。
柳菲盯著眾人,略帶微笑地問道:“聽說你們成功了?”
離洛點點頭道:“幸不辱命,算是成功了!柳族長呢?”
柳菲收起笑容,一反常態道:“他啊,他去拜祭一個舊友了。”
雖然不知道這位舊友是誰,但是大家都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之中,近日來,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鬱,沒有誰想要再承受這原本不該他們承受的苦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