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淵冷笑道：“那麼你來告訴我，如果這個天下沒有統一過，那麼那些百姓該何去何從？……當數百年的亂世不斷延續，他們到何時才能走出水深火熱的困境？”
趙雲不禁啞然，一時間默然無語。
葉淵道：“亂世的罪惡便在於疆域的存在，等到消弭所有的國界，讓整個世界都完全統一，那麼就是和平到來的日子，至於如何維持這種和平，那是以後的事情。我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沒有先得到和平，維係和平就無從談起！”
趙雲看著他，良久才默然一歎。
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偉大。
他用計無比陰柔狠辣，就像是一條可怕的毒蛇，他冷靜而且理智，永遠想要將對手置於死地，絕對沒有任何的同情和猶疑，可以說是一代奸雄。
但是誰能想到，他的心裏竟有如此坦蕩的心胸？
他忽然想起很早很早以前，這個北域上的一個創立儒家學派的仁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誌士仁人，有殺身以成仁。
如果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那麼區區名譽算得了什麼？
他的心裏，忽然有些蕭索。
那是一種過去所堅持的價值觀，受到劇烈動搖的蕭條感。
葉淵站在這一片無限遼闊的蒼穹下麵，身影被剪切成無比無限渺茫而無限高大的形狀，他的神情中帶著一種堅定，一種連他自己都已被騙過的堅定：“這數百年的亂世從未有人終結，而我就要當這第一個先驅者！”
趙雲聽著他的狂言，沉默著沒有說話。
葉淵側過身，便看見田埂的另一側，西施和薑柔正在緩步而來，她們一邊走路一邊低語，關係顯得融洽而和諧。薑柔的手裏提著兩個食盒，裏麵顯然是這兩個賢惠的女人，為他們所準備的午飯。
而這兩個賢惠的女人，現在都屬於葉淵一個人。
或許這就是這個世界唯一討人喜歡的地方，隻要你有足夠的實力和資本，那麼你就可以無限地實現你的欲望，享受到後世所沒有雙倍的溫柔。
葉淵走向她們，淡淡道：“咱們先吃飯吧，關於正義的問題可以稍後再談。”
趙雲跟在他背後，忽然道：“你在前，我在後，你手中空無一物，而我長槍在手。你就不怕……”
葉淵頭都沒回，笑道：“我以誠待你，你必定不忍傷我。”
趙雲冷然道：“你當真這麼想？”
葉淵笑道：“你說過自己是個純粹的武將，忠義兩字都在你的心裏，所以你斷然不會乘我不備，做出背後傷人的醜事。”
趙雲挑眉道：“你就不怕萬一？”
葉淵笑道：“不怕。”
趙雲道：“那麼你的那些謀臣幕僚呢，他們就不怕？”
葉淵點頭道：“當然不怕。”
趙雲挑眉道：“為什麼？”
葉淵淡淡道：“因為他們相信我的判斷，正如我相信你一樣。”
趙雲不再說話，談話複歸於沉寂。
等到這條路已幾乎走到盡頭的時候，趙雲才終於開口道：“等一下。”
葉淵頓住腳步，依舊沒有回頭。
他知道對方已要做出抉擇，正如西施讓自己做出選擇一樣。
而自己的答案讓西施很滿意。
所以他當然很希望，趙雲的答案也能讓他滿意。
時間就此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