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榮華格格的馬雖快,但那青年的胯下黑駿,飛鬃乘風,雄健的如那赤兔再世,雖千裏之路,不過一日之功,榮華再要追時,青年已無蹤影。
“這小子!這麼快,逃命去啊……”
剛才榮華見他廢了那人四肢,本想追上去批評他一番,可現在人都不知哪去了,腦海裏隻想著怎麼才能再見到他,“這人怎麼連個名字都留下。”一拍額頭,她就自責道:“我真是個笨蛋,都沒問人家,人家怎麼會告訴我,壞了,他也不知道我叫什麼,跑的這麼快,這下哪裏去找呢……”
正在她勒馬打轉之際,路邊五米遠一棵三人抱的柳樹後,忽聞一陣馬打響鼻的聲音,榮華一回頭那青年質問道:“你這小姑娘,不抓緊回家,跟著我做什麼?”
“我,我……”
榮華腦袋裏極速轉著,一撅嘴巴,“我是來教訓你的。”
青年一笑,還沒開口榮華就氣道:“小姑娘?你多大啊,好不害臊!還有,你怎麼那麼狠毒,我以為你長得那麼,那麼麵善,為什麼要廢他四肢,打暈他不就可以了……”
“好了好了!”
青年抬手阻止不耐煩道:“我沒時間跟你囉嗦,你要是沒別的緊要事趕緊回家!外頭不安全,你爹娘肯定著急了,我還有事,不要跟著我。”
此刻的他滿眼的焦慮,待要趕馬離去,就聽耳後嬌柔的一問,“你叫什麼名字啊?家住哪裏?你是幹什麼的?你要去哪啊?我……”
青年低頭一笑,“你家果然跟刑部有關係,好啦,快回家吧,就此別過!”
追風趕月,千裏馬有情,天涯人卻無意……
“你!”
榮華登時氣得叉著腰,“小氣鬼!有什麼了不起的,這麼傲慢!不行!本姑娘還就要知道你是誰!駕!”
那青年駕著胯下黑風本是要去搬救兵,卻不料半路耽誤一陣。
此刻,他要奔去河間府,卻不知身後佳人颯爽加鞭,緊跟在後……
開春天暖,風柔氣暢,天地複蘇,萬物華發,正是走鏢良時。
一個半月之前,京城第一大鏢局通盛鏢局,接了寧波大商人虞國海的物鏢,將八車人身、麝香、鹿茸等價值白銀二十萬兩的貨物,從盛京運往上海。
虞國海本想水路直接從營口運往滬地,可聽聞渤海灣諸國艦船示威,且此批貨物還要孝敬京城幾位王爺,路經濟南府、江寧府時,還要卸下一批,就委托京師第一鏢局押送。
一路上,通盛鏢師們,豎著一杆大纛旗,威武雄壯,出京城到任丘,也見過義和拳,不過直隸總督裕祿和山東巡撫袁世凱正在嚴查清剿,拳民不敢太過造次。
百十來人全副武裝,憑借京師第一天下無雙的通盛大名,起鏢盛京,過山海關,到京師,走鏢路東大道,南下河間府任丘,曆濟南,路徐州,在江寧分號歇息半日,最終來到大上海。一條走了百年多的大鏢路,這一趟還算有驚無險。
鏢到利收,雙方都很滿意。虞國海聽報山東直隸義和拳鬧得很凶,且北國鐵路沿線被毀嚴重,又見著通盛威風和實力,就將上海大商巨賈捐資五十萬兩白銀和二十車糧食交付通盛押鏢,為的是共濟華北旱災,鬆江府派兵三百護送。途徑濟南府留下二十萬兩白銀和十車糧食,袁世凱加派一百武衛右軍護送。
今早未時已到山東直隸交界,卻不料諸縣拳民四起,暴亂紛紛。
雖有官軍押送,可少掌櫃孫義梁一路所見所聞,不敢大意,隻讓鏢隊避讓。本想發電報送往京師,可沿途電報局被砸毀,連電線都被拆斷。就連那袁巡撫都不得不使用驛站八百裏加急,往返六天朝京城打探消息。
然而剛到達河間府地界不久,數千義和拳民已經占領一裏多遠的高崗,分西、北、東三麵,將他們的前路死死圍住……
一番喊話,拳民首領根本不願會見,隻派人要挾鏢隊:“人走鏢下,否則鏢走頭下。”
見對方人多勢眾,不僅毫不懼怕同行官軍,且根本不講江湖規矩。考慮到此趟鏢非同小可,少掌櫃孫義梁趕緊將胯下坐騎交於義弟趙光甫,又派上幾路快馬各奔交代的地方,餘下則全力護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