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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探索:政治現實與藝術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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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裴燕

全球大賣的3D電影《地心引力》將人類在太空中的窘況展現得淋漓盡致。宇航員的各種笨拙、無助、迷茫、恐懼乃至絕望,被極其寫實的鏡頭表現得無比鮮活。雖然太空技術已經代表了目前人類科技發展的最高水準,但是麵對廣袤無垠的太空,脫離了地心引力牽引的人類仍然渺小脆弱得不堪一擊,在地球上無所不能的人類還仍然是那個睥睨眾生的萬物之靈嗎?

電影中女主角太空曆險中遭遇的險情百出,九死一生。然而,要是因此而懷疑此片會給正在興起的“太空旅遊”降溫就太小覷我們偉大人類的勇氣和冒險精神了。拍攝了《星球大戰》和《阿凡達》的著名導演詹姆斯·卡梅隆近日盛讚《地心引力》為“迄今為止最好的太空電影”,並宣稱要給自己來一次真正的太空旅行。他計劃於2015年乘坐俄羅斯“聯盟”號飛船登上太空進行繞月觀光飛行,為此需要支付的費用大約是1.5億美元——真可謂是人類社會中代價最為昂貴的旅行,秒殺其他一切高大上的“私人訂製”。雖然國際空間站目前已接待過7位來自民間的太空旅行者,但他們最顯著的共同特點就是身家豐厚,一次需支付3000萬到4000萬美元的旅費當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擁有的旅行。

雖然太空旅行遙不可及,但對於太空的想象和渴望卻一直真實又固執地存在於人類的文化基因中,從古老的嫦娥奔月傳說,到最新的科幻小說、外星人電影、UFO愛好小組、“追星族”的觀星活動……仰望星空已經成為人類的一種本能,驅使著人們去探索和挖掘太空的奧秘。這也就不難理解居然有超過20萬人申請加入荷蘭某公司近日發起的一項“有去無回”的單程火星旅行計劃。不過,如果你既沒有土豪身家,也沒有膽量成為首批火星移民、甘冒成為長年飄浮在宇宙中的太空垃圾的風險,也不用“累覺不愛”。對於普通人而言,隨著科技的發展,也許更大眾化的航天時代終將到來。瑞士的某空間係統公司近期就宣布計劃通過空客A300飛機背負航天飛機的方式實現廉價太空航班,在你的有生之年或許還能趕上。

太空探索的意義

權威的科學雜誌《自然》撰文難得地為《地心引力》刊登了影評文章:“能抓住每個人想像力的科學使命是一件極為罕見和珍貴的東西。”在英國科學政策專家科林·麥希懷恩(Colin Macilwain)看來,太空探索就是這樣一項科學使命,他說影片提醒了人們如何繼續開展鼓舞人心的科學研究和發現,關注太空探索的重大意義。

《地心引力》在國內熱映之時,恰逢中國探月工程二期的“嫦娥”攜“玉兔”成功登陸月球,中國由此成為繼美國和俄羅斯之後第三個實現登月的國家。首次登月的阿波羅11號曾被提醒關注“一個帶著大兔子的可愛姑娘。在一個古老的傳說中,一個叫嫦娥的中國美女已經在那裏住了4000年……你們也可以找找她的夥伴,一隻中國大兔子。這隻兔子很容易找,因為它總是站在月桂樹下。”44年後,這個未被阿波羅11號的宇航員找到的“兔女郎”在萬眾矚目中降落月球。數千年來耳熟能詳的神話傳說以最尖端科技的麵貌出現,這足以激發無數太空愛好者的想象。在微博上,自稱“手短誌不短”的“月球車玉兔”以擬人化賣萌的形式向公眾科普探月任務的各環節,接受粉絲的“調戲”,將各種複雜的科學原理和實驗轉化成人性化的表述,以更大眾化的方式取得公眾對於太空探索的認知和理解。

太空探索是一項看起來很美,但也常常被人詬病的事業,原因無外乎它太能燒錢了。歐美國家在這一領域的某種停滯也主要是因為相關預算的壓縮。科林·麥希懷恩說,部分原因是由於一些科學團體的堅持,“美國和歐洲國家正在收起探索太空的雄心,而此消彼長的則是作為新興經濟體的中國和印度。”作為發展中國家,太空發展經常被用來與民生問題相比較。被邀請到現場觀摩嫦娥三號發射的暢銷科幻小說《三體》的作者劉慈欣對於中印兩國對航天事業意義的報道進行了比較,他認為國內媒體隻是強調航天事實的具體現實用途,如增強國力和促進經濟發展,更具體的如準確預報天氣、更多的通信帶寬、太空育種等等,“並沒有建立航天探索的真正圖景”。而擁有全世界1/3的窮人的印度在發射火箭後麵對西方媒體的質疑時則回答:“如果我們沒有偉大的夢想,就永遠是伐木人和挑水工。”劉慈欣認為這個回答讓人肅然起敬,“擁有偉大的夢想,確實是一個國家和民族最大的尊嚴,否則錢再多也就是一個讓人看不起的土豪而已。”

劉慈欣說:“對於‘太空探索有什麼用’這個問題的回答十分簡單,3億多年前生命從海洋爬上陸地有什麼用?”這個回答看起來與《地心引力》的結尾不謀而合:女主角乘坐神舟飛船在火焰中如同鳳凰涅磐一般衝向地球,當她從水中遊出、爬上岸、再奮力起身踏上堅實的土地,影片也在此定格。有人評論這個結尾隱喻了生命從“浮遊生物”到“爬行動物”,再到“直立行走”的過程。不過,在經曆了無重力的虛無曆險之後,女主角在岸上踩下的那個腳印帶給人的震撼堪比尼爾·阿姆斯特朗1969年首次踏上月球留下的那個腳印,這是否又隱喻著一種向自然的回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