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葉知秋又想到了很多。
他這個人,確實有些瞻前顧後,沒有太大的勇氣,尤其是沒有經曆過太多的生死,便放不開這生死。
家裏還有人在等著,李甜甜也不知道回了燕京沒有。
葉知秋甩甩頭,把這些想了無數次的東西驅出腦海。
不管怎麼說,龍組信任自己,把他們的生命,都交在了自己手中。
那自己該怎麼辦?
不管怎麼說,你們的生命,由我負責吧。
你們帶我出來,我便會帶你們回去。
葉知秋握緊了拳頭,仰頭看著烈陽,心裏狂傲的大吼道。
建築逐漸變得稀疏,偶爾有幾個閑散的莊園,幾頭見慣了生人的馬,會瞪著大眼睛,看著葉知秋從自己腳邊走過。
戰爭,葉知秋此刻突然有些討厭戰爭。
因為戰爭會死人,而作為一個醫生,他看不慣死人。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葉知秋由步行和坐車交替進行,變成了完全步行。
他已經走出了巴黎,腳下的公路蜿蜒而去,也不知道哪裏是個盡頭,隻是,偌大的天地之間,隻剩了這一條公路,看起來甚是荒涼。
葉知秋一轉身,從公路一側向前走去。
茫茫的草地間,便隻剩了他一人的身影。
此刻天高雲淡,此刻萬籟俱寂。
天很快黑了,又是一個寂靜的夜,草叢裏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
很突兀的,當葉知秋撥開麵前的一條樹枝,一輛車靜靜的停在那裏。
浮屠坐在車頂,一臉的淡然。
“你來了。”浮屠嘴裏嚼著根青翠的草,看了葉知秋一眼,翻下了車頂。
“你等久了吧?”葉知秋問道。
浮屠搖搖頭,道:“沒有,因為怕對方的偵查,我們的設備隻能使用很短的時間,我們一直都在確定你的位置。”
“這麼麻煩?”葉知秋有些吃驚的說道。
浮屠點點頭,道:“隻有信息部的人麻煩,我們這些天一直都歇著,什麼事都沒有。”
“是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有一種爆發前的寧靜?”葉知秋嘿嘿一笑,開口問道。
浮屠聳聳肩,反問道:“生死一念間,如果心中有禪,何處不靜?”
葉知秋坐上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看向窗外夜色,開口道:“不要和我談論你的道義,我不是很懂。”
浮屠打著了車,卻不開車燈。
眼前的一片漆黑,在他眼中卻猶如白晝一般。
在沒有道路之中,硬生生尋找到了一條道路。
擋路的巨石,被他輕巧的避過,橫亙的樹木,他一個轉向,便擦著樹幹而過。
“他們在哪裏?”葉知秋問道。
自從來到了巴黎,這群人便好像是從人間失蹤了一樣,要不是見到了浮屠,葉知秋還以為他們都被團滅了呢。
“在開戰地點啊。”浮屠簡單的說道,然後踩下了油門。
黃土在車後化作兩條長龍,在月光下蒙蒙發亮。
車的速度猛然飆升,向著遠方而去。
很快,一座大山便出現在了視野之中,就像是一片寧靜的湖麵,突然炸開的浪花。
這一座大山,平地而起,又險峻異常。
雖然不高,但在一片平原中,氣勢也渾厚萬分。
一片星星點點的光芒,在從山邊走過後,便閃現在了眼中。
那一張張熟悉的麵龐,很平靜,很默然的,出現在了眼中。
葉知秋從車上下來,開口道:“大家都沒事吧?”
龍蝶撇撇嘴,反駁道:“還沒打,能有什麼事。”
“沒事就好,時間定在了什麼時候?”葉知秋坐在火堆旁,見烈火正拿著壓縮餅幹在吃。
“明天,這個時候,便是決戰開始的時候。”龍魂低沉的說道,然後抬頭看向了山巔。
火光下,龍魂的眼睛在微微發光。
長久生活在和平下,或許他早已有些煩悶。
他的血液,應該是戰鬥的血液,是那種會被點燃的血液。
一旦燃起來,便可能燒成一片火海,染紅一片天空。
長久的安逸,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能。
戰鬥,便是一種本能。
這種本能,讓他會興奮,會激動,會期待。
葉知秋看著龍魂略微有些蒼老的側臉,嘴唇動了動,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轉過了頭,問烈火道:“不去打點野味吃?”
烈火背靠著大樹,又咬了一口壓縮餅幹,開口道:“節省體力,我們還有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