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五這人,從小就彪悍,十五歲的時候,就跟著市裏的大哥混跡在夜場之中,而這之後,更是打了十多年,直到有一次,對頭把他女人給殺了,賀五氣不過,帶了兩把菜刀,把對頭一家子殺了個幹幹淨淨,一個都沒留。
沒辦法之下,去越南躲了五六年,回來之後,通緝令依舊,但他卻沒有想跑的意思了,心想著不過就是一死,死了就算逑了。
可是天不遂人願,你想死的時候,天還偏不讓你死。
經過了五年,這通緝令已經不像當初那麼嚴令,在有心人的操縱下,賀五成功的免除了死刑,換成了一個無期。
而賀五也不複眾望,在入獄的第二天,便把上麵吩咐的那人給無聲無息的殺了。
此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賀五輾轉了五六所監獄,重傷十七人,殺死五人,在黑暗之中做這些黑暗無比的事情,而且做的得心應手,這樣一來,上麵更是覺得這人有用處,萬一以後自己有對頭進來呢,所以賀五這些年的日子過的也算是滋潤。
監獄一霸,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不但那些囚犯不敢招惹,而且連獄警都是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通融的地方便不去找他麻煩。
最重要的是,這裏生活的安生啊。
賀五總是這樣想,自從自己女人死了之後,還有什麼日子,比監獄裏管吃管住,打人不犯法,殺人不槍斃的事情更舒服呢?
但今天不同,今天,這局子裏進來兩個年輕人,聽說其中一個還是個和尚。
賀五在吃飯之前,吳局長親自找到了他,暗示他那兩個人,最輕也得斷條腿,最好是四肢都廢掉。
不過是兩個人嘛,那又算得了什麼,賀五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在食堂觀察了一陣,發現那兩個人要不就是弱智,要麼就是假裝鎮定,竟然對自己熟視無睹。
夜黑,才好辦事。
天色在七點多就黯淡了下來,今天是個陰天,還下著幾滴小雨。
別說是月光,就連星光,都沒有一絲。
賀五哼著小調,在雨水裏洗了洗手,露出一口的黃斑牙笑了幾聲,然後找到了獄警,要求換牢房。
獄警當然是認識他的,今天吳局長來找他,更是眾人親眼見到的,知道又是那些事情,所以也沒有說什麼,很幹脆的給他換了牢房。
走進牢房,賀五隨意的打量了幾眼。
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啊,安靜的讓人心裏好生不安。
那兩個年輕人,一個閉目養神,一個側臥而睡,隻有自己進來時抬頭瞥了一眼,竟是絲毫都不在意自己。
賀五不喜歡安靜,他喜歡聽到腿被打斷時的骨裂聲,和那些矮子躺在自己腳下慘叫的聲音。
所以他讓人唱歌。
但沒想到,對麵那和尚竟然如此暴戾,還沒開口就把人打暈了。
賀五心裏有一絲不安,但看著瘦弱的兩人,心裏又安寧了不少。
“自己去那邊撞死吧。”賀五臉上的橫肉微微抖動。
葉知秋看著麵前這大漢,一撇嘴,說“你白癡吧。”
賀五心裏便又有一絲不安,或許是這些年安定日子過的久了?已經很久沒有人向他說過這樣的話了,聽起來有些刺耳,有些陌生。
然後,葉知秋活動了一下筋骨,好意的提醒道:“小心點,我要動手了。”
賀五一愣,就像他後麵的眾人一樣,要我小心?那是什麼意思?
隻是,他的念頭還沒有飄出腦海,便看到葉知秋整個人躍了起來,離地有三十公分。
這樣一來,兩人的目光便可以平視了。
“啊!!”賀五怒吼出聲,手中的匕首,狠狠向著葉知秋的胸口紮下。
葉知秋在起跳時,膝蓋已經彎曲,此時小腿猛然彈直。
眾人的心弦,也在這一刻猛然繃直。
浮屠低低的念了句法號。
腳尖正中手腕,就像鐵窗戶外屋簷上,緩緩落下的雨滴,總是能滴到下麵磚石上的那個洞裏。
無比的自然。
賀五隻覺手腕一疼,竟然有種拿捏不住匕首的感覺。
一咬牙,賀五抽回手,把匕首交在左手,然後甩了甩手。
他的眼睛猛然亮了起來,麵前這個男人,很可怕。
葉知秋一落地,身形便是一矮,迅捷的一個近身,雙手握在賀五的腿彎處。
肩膀猛力向前一頂之後,葉知秋手一撐地,身子平平的跳了回來。
而賀五偌大的身軀,卻踉蹌向後兩步,用手撐住了床板,才沒有跌倒。
但脆弱的床板怎能承受他這麼大的身軀,隻聽哢嚓一聲,床板中本就不厚實的木棍應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