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元三十二年,齊國皇帝劉顯重病難理朝政,一時間朝局不穩,流言四起,本就如日暮西山的劉家天下此刻更是風雨飄搖。為穩朝局,劉顯便考慮早立新君,但無奈膝下僅有一十歲幼子。可礙於時局動蕩,重病之中的劉顯隻得宣旨,傳位於十歲皇子劉熙,改年號康寶,命大將軍梁廣監國。
康寶二年春,劉顯駕崩。當年冬天,大將軍梁廣聯合以百草堂為首的江湖幫派攻占皇宮,廢皇帝劉熙,誅殺劉氏一族。
同年,梁廣在各方勢力的擁護下,登基稱帝,改國號周,年號靖安。
靖安二年,梁廣下旨,擁立助他登上大統的百草堂堂主穆淩雲為武林盟主。自此,朝廷與武林可以說已然握於梁廣一人之手。
可是暗地裏梁廣也深知自己得到天下有一半是因為江湖勢力。在他看來江湖從來都是一個不穩定的存在,自己的做法保不齊會有後人效仿。於是同年,他下旨設立天機閣,表麵上天機閣是負責京城防衛監察,但暗地裏,天機閣卻是一個幫助皇帝監察江湖幫派,王公大臣的秘密機構。
靖安十年,梁廣長子,淮王梁元詢聯合百草堂企圖謀反,因天機閣及時發現而未能成功。梁廣聞後勃然大怒,下令滅百草堂,誅殺淮王梁元詢,與此事有牽連者,皆以謀反論處。一時之間,上萬條人命慘死屠刀之下。同年,南越舉兵來犯。但大周剛立,根基未穩,加上淮王反叛使大周元氣大傷,難有力量與南越兵戎相見,梁廣無奈隻得選擇議和。
同年,大周割讓南疆五州與南越,將蘭溪公主嫁與南越王為妻,南越承諾與大周世代修好,互不侵犯。
靖安十一年,梁廣駕崩,其四子襄王梁元興即位,年號天龍。
天龍五年春,南越毀約,再犯大周邊境。皇帝龍顏大怒,命大將軍韓維率三十萬大軍攻打南越。南越一戰,大周軍隊勢如破竹,僅用三個月就收複了割讓與南越的南疆五州。
此時,南越向大周請求議和,但卻遭到了大周皇帝斷然拒絕。
天龍五年秋,大將軍韓維率大軍攻陷南越都城,南越王見大勢已去,引火自焚,火燒皇宮。
南越皇宮此刻已經快要吞滅在南越國王這一把誓與國家共存亡的大火之中,大火彌漫的黑煙將整個皇宮籠罩在陰霾之中。這座曾經富麗堂皇的宮殿用這最後的淒涼向天下昭示著這已經走到盡頭的國家。這一把火之後,南越這個國家也將隻存留於史家的筆墨之中。
火還在繼續燒,如同無法阻擋的萬千兵馬,侵襲著整個皇宮,還未被大火波及的後宮此刻也早已亂作一團。南越已經亡了,國王也跟著他的國家去了,沒了依靠的妃嬪還有宮女太監們都四散而逃,但他們卻不知自己已經逃不出這皇宮的牢籠。大周的士兵封鎖了所有出宮的道路,後宮各處也有大批士兵四處搜尋著,沿路所見逃散的宮女太監全都死在了屠刀之下。這是他們來時就已銘記在心的軍令,“皇宮之中不留活口!”而下令者正是那遠在千裏之外的大周皇帝,因為他並不希望這個已經走向滅亡的國家有任何死灰複燃的機會。
大風助長著大火如燒融野草般從前殿蜂蛹而來在後宮中迅速蔓延,大周士兵的掃蕩也逐漸接近尾聲。此刻的後宮早已橫屍遍野,恍如人間煉獄。大火的黑煙夾雜著血腥,彌漫在這南越王和妃嬪皇子們曾經歌舞升平的地方。南越王早已和那些誓死追隨他的王公大臣們葬身於大殿之中,而這座皇宮帶著曾經生活在這裏的人為這個國家做了最後的陪葬。要說這南越皇宮中最後的活口恐怕就隻在眼前這座已經被重兵包圍的寢宮了。
寢宮之中,一身戎裝的大將軍韓維正跪拜於床榻之前,肅穆不語。床榻之上,一位錦衣華服的女人正坐在床邊,眉目之間透出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安詳,似乎完全沒有被外邊的刀光血影所影響。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看著床榻上熟睡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整理著孩子額前的亂發。她是多麼的慶幸此刻這孩子安穩的熟睡著,不用目睹外麵血腥的一切,不用這麼快承受國破家亡的悲涼。可她又不得不在心中哀歎,因為待他醒來就不得不麵對已經和這個國家一同死去的父王,麵對一個亡國皇子將要麵對的命運。她是多麼害怕這孩子一睜眼便問她:“母後,父王去哪了?這些人是誰?他們要帶我們去哪兒?”
即便身為他母後的她曾經是大周的蘭溪公主,即便千裏之外那個能決定他命運的人是他的舅舅,但那又怎樣,在政治麵前,親情永遠都不是可以討價還價的籌碼。
不過她轉念一想,眼前這個人或許能給這個孩子一線生機。如果他還記得曾經的情意。這“如果”二字從心中蹦出時,她不免心生冷笑,曾經堅定的情意現在也不得不加上這樣飄忽的詞語。
她轉眼看了看這個跪拜在自己麵前一身戎裝的家夥。她還記得這個人,她慶幸自己還認得這個人。六年,時間給了他太多的陌生。這個人,如今大周的大將軍韓維,曾經她最要好的朋友,隻不過那時他不叫這個名字。現在她依舊記得他以前的名字,那個六年間反複出現在她腦海中的名字,韓元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