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晨光透進昏暗的房間,並沒有讓房內光亮多少,反倒增添了幾分蕭瑟。
兩個穿著鵝黃裙衫的丫環推開門,相互對望一眼,垂首走到輕紗紋帳旁,各自站到兩旁。
“夫人,該起了。”立於床頭的丫環輕身道。
輕紗後的人影動了動,半晌後,才有懶懶的聲音傳來,“恩。”
兩個丫環撩起蚊帳後,其中一個又忙走至房門處,對等待在外的四個端著洗漱用具的丫環招手,帶著她們進去,態度恭敬而又敬畏。
十天前,將軍夫人性格大變,這是她們夫人房裏的都知道的事,可誰也不敢外傳,這將軍府裏奇怪的事多著,下人們最基本的保命符就是多做多想,少看少聽少說。
銅鏡中的女子五官端正,算得上清秀,卻沒有多少特色,就連名字都普通,韓清蓮。
彎起一個嘲諷的笑,十天的時間,夠她安排好一切了。
“夫人,今天梳何種發髻?”丫環看到那個笑,手微微發抖。
好在,自己會慢慢的恢複原來的容貌,不然這張臉還真讓她沒了玩樂的興致,玉指摸摸這還算順滑的青絲,“就飛天髻吧。”
“是,”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夫人的皮膚似乎白皙了幾分,小丫環小心翼翼的梳著發。
執起眉筆,細細的描著,“將軍呢?”
梳發的手再次一抖,甚至扯疼了她的頭皮,為她梳發的丫環重重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知。”
她看也不看地上跪著的丫頭,仍舊為自己化妝,額間畫出一朵盛放的桃花,為這張平凡的臉填上了幾分妖嬈。
“起來吧,”她的聲音倒是極好聽,隱隱帶著魅惑的味道。
“謝夫人,”丫環其實不是不知道,隻是將軍在的地方實在不好說。
“其實你們也不用怕我難過,”她從首飾盒中挑出一支銀釵插入發間,“我若輸給女人倒真難過,這輸給男人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夫人!”此話一,房內的丫頭們都跪了下來
府裏誰都知道,韓家小姐剛滿十五歲就被皇上賜婚給將軍,可這一月來,將軍連她的房門都沒進過,原因就有將軍愛男色。
十天前,夫人突然性格大變,也不再用言語表示對這種事的惡心,甚至連將軍都不曾問起過,可今天是怎麼回事?
她把首飾盒遞給跪在她身邊的小丫頭,“你們幾個拿下去分了,傳早膳。”
“謝…謝夫人賞,”丫環接首飾盒的手有些發抖,但不是因為興奮而是驚恐。
這盒子裏的東西有多貴重她都知道,夫人卻不要了,這代表什麼?
妝成,在她的手藝之下,這張臉倒也有了一些亮色。
“夫人,早膳已備好。”一翠衣丫頭進來稟報,看到她的臉時,帶上了絲驚豔。
她從鏡前站起身,掃了眼這滿屋子的丫環,“走吧。”
雖然這位將軍是一品大員,可這府上的廚子技術並不見得好,生前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女子,什麼都是極好的,這將軍府雖說在這些人眼中豪華到極點,可她還瞧不上。
隨意用了一點,她放下銀箸,淡淡道,“撤了吧。”
“夫人,”站在她旁邊伺候的兩個丫環對望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擔憂。
香案上的金獸香爐中有淡淡的香煙升起,香氣滿屋。
她微微皺眉,纖指在桌麵輕點,“香爐的香是誰送過來的?”
“回夫人,這香是將軍在大婚後的第二天叫人給您送來的,”負責點香的丫環驚慌的跪下,全身瑟瑟發抖。
將軍?
她勾唇冷笑,這個男人不愧是戰場上的戰神,足智多謀!
“把香滅了吧,”她輕點身後的兩名大丫環,眼中閃過一道暗光,“你們陪我去墨園。”
兩丫環麵麵相覷,墨園是晨墨公子住的地方,夫人怎麼會想去那兒?
她扶正自己發間的一隻釵,冷笑,“走吧。”她隻是想看看這位想殺原配的男人而已。
“夫人,不可以去!”兩丫環重重的跪了下去,“將軍會生氣的!”
待她們抬起頭時,隻看到跪了一地的丫環,而夫人,已經走了。
“夫人已經瘋了,”想起夫人連首飾都全部賜給了她們,二丫環之一的雪竹心生不詳之感。
“夫人,她這是去送死,”另一個大丫頭沉吟道,“我們不能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