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幽靈穀裏已是萬籟俱寂。
這一晚,陳瀾馴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他悄悄起身,看了看旁邊睡得正香的林小七,便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然後打開房門,準備到庭院中獨自走走。
陳瀾馴來到庭院中,看著夜空下淡淡的月光,心道:“我和父親都離開了陳家莊,而且短時間內不可能回去,不知道母親會不會擔心我們?會不會加重病情?”
月光漸漸西去,有風吹來,陳瀾馴感到有些清冷,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便在庭院中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想著心裏的一些繁瑣之事,正自思索間,忽聽得庭院外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陳瀾馴心裏一驚:“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沒有睡嗎?”
腳步聲越來越近,陳瀾馴屏住呼吸,悄悄地隱藏在一棵梧桐樹後麵。
不一會兒,庭院裏走進來兩個人,準確說來是一男一女的兩個人。
陳瀾馴看不清他們的容貌,卻感覺出這兩人關係非同尋常,大概是一對情侶。
男的那人說道:“尹薰,你前晚派人去暗算我,然後將我抓到這裏來,到底是和用意?”
陳瀾馴一聽到這個聲音,大吃一驚,暗道:“這不正是我爹的聲音嗎?”本想馬上現身,卻又想到此刻自己和爹都在幽靈派的控製之下,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的好,便靜靜地聽兩人說下去。
叫“尹薰”的女人歎了口氣,說道:“天遠,我之所以用這種方式把你抓來,實則是不得已。倘若不暗算於你,真要與陳家莊的人動手,大家都會傷了和氣,拚過你死我活,對雙方都不好。”
那男人果然是陳家莊的莊主陳天遠,隻聽得陳天遠說道:“尹薰,你我之間的情誼,早已一刀兩斷,你還要我來這裏幹什麼?”
叫“尹薰”的女人柔聲說道:“我這次要你來幽靈穀,不是為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之事。”
陳天遠忍不住問道:“那是為了什麼?”
尹薰想了想,笑道:“我們幽靈派的人現在已經過得比神仙還好,這一點你是知道的。但是,我們今天的生活是怎麼來的,你知道嗎?那可是樓蘭國幾萬男子的生命換來的。當年元益宗登基之前,率領蒙古大軍中的十萬鐵騎,將樓蘭國滅亡在瀚海雲煙中,近二十年過去了,這一段恩怨我們樓蘭國的人永遠不會忘記的。雖然現在北元皇帝是元康宗,但我們與蒙古國之間的仇恨永遠不會因為曆史的改變而消失。所以……”
陳天遠歎了口氣,說道:“所以你便無時不刻地想著複國,然後為那些死去的樓蘭國武士複仇?”
尹薰咬了咬牙,說道:“不錯,我們來到幽靈穀已經十多年了,從千裏迢迢的大漠一路被蒙古軍隊追殺到這裏,終於擺脫了他們的追殺,這其中還多虧了你的幫助。要不是你在朱元璋麵前求情,他是不會給我們這麼一塊避難的地方的。天遠,你不愧是我們樓蘭國的大恩人。”
陳天遠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事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不提也罷!”
尹薰卻說道:“不,這是樓蘭國曆史中應該記載的事。天遠,我若要去蒙古報仇,然後興複樓蘭國,你願意幫我嗎?”
陳天遠聽到這裏,吃了一驚,問道:“尹薰,你……你真的要這樣做?”
尹薰淡淡地說道:“是的,畢竟,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就應該讓他們死得瞑目,死得有價值。”
陳天遠想了想,說道:“如今天下已然太平,北元江山亦在風雨飄搖之中,你應該為幽靈派的其他人想想,倘若要去複仇,不知又要死傷多少同胞。況且,以幽靈派的實力,要想複國報仇,是不可能在短時間之類完成的。北元如今已如西天的殘陽,但卻仍有一定的實力。所以,你還是不要去想複仇的事啦!”
尹薰搖頭說道:“這二十年來,‘複仇’二字在我們幽靈派人的心中已然根深蒂固,大家同仇敵愾,都想這麼做。所以我將你抓到這裏來,要你幫助我複國,實在是不得已。”
陳瀾馴聽到這裏,終於知道父親被抓到這裏來的原因,但他不知道的是父親和這個女人是怎麼認識的呢?陳家莊和幽靈穀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陳天遠問道:“你要我怎麼幫你?”
尹薰冷笑了一聲,悄聲在他耳邊說道:“其實很簡單,我隻要你邀請朱元璋來你們陳家莊,然後我會派人把他抓到這裏的……然後……”說到這裏,她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由於尹薰說話的聲音很低很小,陳瀾馴無法聽到她對父親到底說的什麼,心裏卻在想且看父親怎麼回答。
陳天遠想了很久,才終於說道:“這個計劃理論上也許行得通,但這樣做無疑等於冒險,若是計劃失敗了,那麼陳家莊和幽靈穀上下幾百人都會被朝廷處死……若是計劃成功了,大明一定會和蒙古進行一場規模巨大的戰爭,到那時就會有無數無辜的百姓死於戰爭中,就會有無數百姓背井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