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和她12歲。她們是兩朵齊齊綻放的花。水琳是任性陽光的葵,而水嵐是隱忍而桀驁的薔薇。
水嵐趴在桌子上寫作業。這是父親參加工作的頭一年單位發的桌子。暗黃色的漆早已被蹭得斑斑駁駁。母親在桌上放了很多她年輕時候與父親的合影。並在上麵壓著一塊光滑的玻璃。年幼的水嵐與水琳便坐在桌邊寫作業。玻璃的冰涼從手臂處傳來,她們覺得整個夏天都是那麼愜意涼爽。
母親走過來,擰開了桌邊的台燈,看著姐妹倆欣慰地笑。她亦不是一個善於交流的女子,長期的勞作使她看起來顯老。臉頰的黑斑也由於日曬而激發。她僅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細心地為女兒帶上了門。
水琳機警地起身回頭看著緊閉的門,在確定母親走遠之後,便放下手中的筆,搖晃著坐在右邊的水嵐的手臂。
她表情神秘地說:“姐,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水嵐停下了正在書寫的右手,抬起頭看著她。水琳的眼中寫滿了情竇初開的欣喜與隱約的慌亂。她隻是止不住地搖晃水嵐的手臂,水汪汪的眼眸看著她,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水嵐知道,她需要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然而從小到大,充當這個角色的人,一直都是水嵐。她總是像一個長者,坐在她身邊耐心地聽她說完她想說的話。她興奮的時候總是將話說得飛快,水嵐就在一邊一言不發地聽。最後,水琳講完了,有些尷尬地笑笑問她,是否有什麼感慨。而水嵐往往說,你喜歡就好。於是水琳的臉便綻開了一朵葵花。
她說:“姐,他不是一個尋常的男生。他的溫順與我之前見到的那些男生截然不同。他是班上的尖子生,學習成績好的沒話說。而且,他知道如何遷就女生。我喜歡這樣的男孩子。以後,我要和他結婚,過幸福無比的生活。”
水琳總是可以隨隨便便地對自己的未來下一個定論。然而,她總是忘記自己對自己的承諾,日複一日地對著自己催眠。或許,這樣的承諾隻是童年的一個遊戲。然而,水嵐卻不願意玩。她說,我要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水琳開始追求自己的幸福。那個男生貌似無心風花雪月。然而,他對每一個女生都有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力。這種誘惑力使水琳甘願放棄一切向他靠近。即便粉碎,也要靠近。
這個逆來順受的男孩子,容忍著身邊的女生對他無理取鬧。有時候,她們會故意將東西放在他的桌子上,想趁著向他要回來的機會與他多說兩句。然而,他並非一個與人糾纏的男孩。女生在他的身上花費的心機他總是以微笑回複。愈是如此,他便愈受到女生的喜愛。
其實,不僅是女生,就連班上年輕的英語老師也很喜歡他。她總是很耐心地批改他的英語作業,然後在他全對的作業頂端打上一個大大的a。a,這是她很少贈與的等級。即便是全對,這個性格古怪的女教師仍要挑出書寫上的毛病。然而這個男孩子的作業,她卻總是笑臉盈盈地打上a。
他是如此優秀。
水琳是班長。她總是紮兩根大大的麻花辮,穿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白色襯衣藍色裙子。她對他由仰慕轉變為暗戀。他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是具有何樣的優勢與魅力,能夠吸引如此吸引女生。後來,他逐漸明白,這是一種接近分子與分子之間的影響,他吸引了女生,男生排斥了他。
那天晚上,姐妹倆躺在床上,水琳說:“姐姐,我喜歡他,他對我很好。可是,他好像對每個人都很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水嵐摸摸她的頭,手指深入她的發絲,清香繚繞手指。水嵐癡癡的呼吸著這浸滿了洗發露芳香的空氣,說道:“喜歡他的人那麼多,你應當和那些女孩子不一樣。水琳,顧年不是隨隨便便的人。他喜歡的女孩子,自然也很特別。”
水琳點點頭,嘻笑道:“關鍵時刻還是要依靠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