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的臉上有花開(1 / 3)

少年的臉上有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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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酸嫋嫋

寧為玉推薦:為玉我每次看完嫋嫋的稿子,心底都會有一種淡淡的溫暖油然而生,不論是悲傷的,還是美好的,她都會給予希望。譬如她正在熱賣的最新長篇《櫻花落海洋》,女主角南澄雖然命運坎坷,但是她的樂觀她的善良,都讓人心頭一熱,為之振奮。

夏天快要到了呢,花都要開好了吧?

一、小鎮時光

宋之暖第一份正式工作的月薪是三千二百元錢,現金。

她揣著三十二張粉紅色的紙幣,就像懷揣著一個五顏六色的夢,走在馬路上的腳步也格外輕盈。她走過天橋,穿過馬路,經過市中心最大的商場時,看到櫥窗裏有一隻精致小巧的犀牛皮包包,在溫柔而明亮的射燈照射下熠熠生輝。

是她喜歡的樣子,也是她適合的款式和大小。

宋小暖知道這家商場的商品都很貴,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在櫥窗邊看了幾秒鍾。直到目光掃過旁邊的價目表,她才愣了愣。

很多,很多個零。

瞬間的複雜心情讓她突然就想起了李小楠,想起了何嘉樂,想起陳欣韻……以及她在小鎮上度過的那些時光。

那些慢吞吞的、折射著陽光般燦爛金色的少年時光。

宋之暖直到初二才知道班裏坐倒數第二排,眼睛小的好像永遠沒睡醒的男生叫李小楠。原因還是因為他買了整套的正版漫畫帶到教室借給同學看,把所有人都給震驚了。

千禧年之前的小鎮少年大多都是窮孩子,買一本十幾二十塊錢的小說書要存一個星期的零花錢,隨便一套就上百的漫畫書簡直就是奢侈品。

所以即使很久之後,當宋之暖看到櫥窗裏昂貴又中意的物品時,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她第一次在何嘉樂抽屜裏發現整套漫畫書時的心情——那種混合著驚訝、希冀、渴望還有輕微自卑感的複雜情緒是那麼的相似又直接。

像是一分鍾前還垂著眼皮發困的人,突然被不知哪兒來的拳頭直擊命門,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何嘉樂說:“這可不是我的,李小楠借我看的,他的收藏品之一。”

宋之暖不由得抬頭多看了正在埋頭抄作業的男生幾眼——小平頭,條紋衫,黑色運動褲,看不出品牌的籃球鞋,側臉的皮膚白皙細膩得好像女生。

原來他叫李小楠,宋之暖發現在那之前,她對他的印象真的接近於零。

李小楠實在太平凡了,平時沉默寡言,存在感微弱,他好像也沒有什麼朋友,總是獨來獨往。同桌何嘉樂是他接觸最多的人,但一天將近十個小時坐下來,他們說的話不會超過二十句。

何嘉樂曾經很大聲地當眾評價過李小楠。

“他呀,就是個悶葫蘆,如果這個世界上隻剩下我和李小楠的話,我會在所有危險來臨前先被活活無聊死了。”

這並不算是一個正麵的評價,但李小楠一直對何嘉樂很大方仗義,所有新漫畫都先借給他看,從家裏拿了好東西都會和他分享。

很多人都說,李小楠是班草何嘉樂的“小跟班”。

二、四人合照

小鎮的初中校園裏,家境殷實並不會成為被人另眼相看的原因,最受歡迎的男生永遠是長相恰巧也不錯的超級資優生或者體育特長生。

沒有女生會在乎對方家裏有錢沒錢,她們隻是呆呆望著對方站在黑板前演算題目,或者個子高挑的男生在籃球場上投進一個三分,就能花癡地尖叫出聲。

校園裏的生存法則和校園外完全不同,若幹年後當宋之暖在社會上第一次因為貧窮遭到白眼時,她突然意識到校園生活的美好和簡單。

她想後來的何嘉樂應該也會很懷念他的中學時代,因為那個時候的他走在校園的任何角落都有女生偷偷看他,桌肚裏塞滿來自陌生人的小字條和禮物,球場上他永遠是目光的最中心——這樣的風光歲月,他後來好像就再也沒有過了。

宋之暖翻看當時的合影,照片上的何嘉樂笑容燦爛得好像被陽光洗過一樣,唇角和眼眉都彎成美好的弧度,挺直的鼻梁搭配他略方的下巴,少年的清俊中還有幾分男人的硬朗感覺。

照片中的宋之暖和死黨陳欣韻手拉著手站在中間位置,青春飛揚的臉上掛著少女羞澀的笑容。

四個人裏隻有站在宋之暖身邊的李小楠站得筆直,像一棵僵硬的樹,努力擠出來的笑容像被風吹歪了的氫氣球。

拍這張照片的相機是李小楠從家裏偷出來的高檔單反相機,何嘉樂摸索了很久才學會對焦,宋之暖和陳欣韻在等待的過程中一邊唧唧喳喳說著班裏的趣事,一邊損他:“你到底會不會啊?別把小楠的相機整壞了啊?”——那時候他們四個,關係已經非常好了。

三、“四劍客”初建

宋之暖和陳欣韻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是好,又因為陳欣韻和何嘉樂是前後桌,兩人打打鬧鬧漸漸熟悉,經常三人行。而李小楠從何嘉樂的免費“小跟班”晉升為他們“四劍客”之一,卻是因為宋之暖的關係。

那天他們三人照常一起在學校食堂吃飯,何嘉樂在和陳欣韻聊剛剛結束的數學考試,為了一道選擇題的答案爭論不休。

“之暖,你選A還是選C?”陳欣韻算了三遍,答案都是C,她覺得一定是何嘉樂做錯了。

“啊?我選的好像是B吧。”宋之暖漫不經心地撥著飯粒回答,注意力卻落在她斜前方、隔了兩張長餐桌的李小楠身上。

他忘了打湯,放下飯盒後又離開去打例湯的隊伍後排隊。隔壁班兩個壞胚子王成和吳浩傑恰好坐在他身旁的位置,賊眉鼠眼的對看一眼,心有靈犀的一個打掩護,一個拍死了一隻桌子上的蒼蠅,然後飛快地拌在李小楠的菜裏。

李小楠那天打了一個梅幹菜燒肉,整盤亂糟糟的梅幹菜,三兩塊肉,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翻攪在裏麵的死蒼蠅。

旁邊也有人看見了他們的惡作劇,但要麼是忌於那兩人的“武力”,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麼就是同樣抱著看好戲的心情。

李小楠這樣的類型在小鎮的初中裏並不少見,他們是沉默而隱忍的大多數,因為善良和軟弱又沒有什麼朋友幫忙出頭,最容易被欺負和侮辱。

他端著湯碗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拿起筷子準備開動,完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惡作劇即將得逞的王成和吳浩傑猥瑣地掩嘴偷笑,沒防備宋之暖突然走過來,從李小楠的眼皮子底下抽走了那份飯菜,然後倒入他們的飯盒裏。

“請你們。”她居高臨下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拽住李小楠的袖子說,“過來一起吃。”她領著他回到她原來的位置,讓他坐在何嘉樂的身邊,又起身去打了份飯。

之前他們三人的菜都是拚著吃的,不在乎再多一個人。

“嘿,發生什麼事了?”何嘉樂一頭霧水地看看李小楠,又看看宋之暖。

李小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充滿不安地回頭看看正望著他們這個方向的王成和吳浩傑。

“別回頭看他們,也別怕他們。”宋之暖平靜地邊吃邊說,“他們在你飯裏拌蒼蠅,理虧在先,不敢怎麼樣的。如果他們欺負你,我挺你。”

李小楠愣了愣,然後低下頭默默扒了口飯。

他的表達能力真的挺不好的,他也是在很久之後,才知道在那個瞬間充盈他心間的那種澎湃情緒就是感動。

何嘉樂也頗氣憤,他拍拍李小楠的肩膀說:“太賤了,以後我們四個一起,看誰敢欺負你。”當時他無非也是隨口一說,或許也隻是為了將來差使李小楠更加方便,但誰知那天之後,李小楠真的成了他們四人小組無法分割的一部分——因為他總是能在某些時刻,提供給其他三個人最需要的東西。

甚至宋之暖一度覺得,李小楠就像是他們的哆啦A夢,有個百寶箱一樣的神秘口袋,予取予求。

四、一“甩”驚人

初二時的宋之暖不算是什麼好學生,成績一般,操行一般,不和其他女生拉幫結派,唯一的死黨陳欣韻好像是她與外界溝通的橋梁。

何嘉樂曾經盯著宋之暖的臉說:“其實仔細看,你長得也不錯……不過你總是這麼冷漠孤僻,也不知道擺臉色給誰看,不熟悉的人都給嚇跑了。”

宋之暖白他一眼:“要你管。”在她眼裏,何嘉樂的無邊魅力隻能蒙一蒙低年級女生,還有班裏那些瞎了眼的花癡女,對她來說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我們之暖是冷豔的美,你品味太俗,不懂欣賞。”陳欣韻挽住宋之暖的胳膊聲援她。

何嘉樂撇撇嘴說:“我也是以好朋友的身份提醒她,不要那麼孤僻,快樂一點、合群一點不好嗎?”

宋之暖沒搭理他,埋頭寫作業,過了好久才輕聲說:“有你們就夠了。”

何嘉樂和陳欣韻正湊在一起討論一道化學題,好像沒有聽見,隻有坐在宋之暖對麵的李小楠抬起頭,望著她動了動嘴唇,但最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在午後溫熱的空氣裏。

夏天快要到了呢,花都要開好了吧?窗外的陽光鋪天蓋地灑滿整座校園,每一張年輕的笑臉都像一朵輕盈的花。

初二快結束時,一直低調行事的宋之暖突然成了全校矚目的女生,因為她把吳浩傑給打了。

一米六的女生對一米七五的男生,九十斤的體重對一百四十斤的體重,而結果是宋之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