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1 / 2)

在一間敞亮的大屋子裏,一張整潔的大榻上,躺著一個人,著白色睡衣。他還很年輕,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

是他,李懷英,從懸崖下大難不死至今這五年多,他實在太累了。他躺在榻上休息,他是該好好休息了,如今公子翎已救出來,乾坤劍已消去了血的殺氣,蕭逸天也已被他打敗,江湖也恢複了平靜。

現在也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他可以好好休息,那天那一戰,實在太慘烈,他傷得也很重,實在該好好養傷。

李懷英已經醒了,他在呆呆的看著屋頂,似在沉思,竟有些癡了……

這時屋外有人走了進來,原來門一直是開著的,走進來的人是狼。他依舊穿著黑衣,左手還是拿著血,血已經有了劍鞘。

懷英看到狼的劍鞘,竟閉上眼,他想了很多事,他實在想知道自己究竟對了還是錯了。狼也不打擾他,靜靜的坐在榻邊。

許是血再也不必出鞘了就多了劍鞘,人呢?劍可以有鞘,人也有鞘嗎?或許人本就在鞘中,鞘一直掩著人的鋒芒。無疑蕭逸天是曠世奇才,所以他能稱霸江湖。

十六歲以前的李懷英也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還有一個天下無雙的父親,一把堪稱絕世的龍吟劍,青龍幫少主的身份足以讓天下人垂涎三尺……可有誰知道那樣的日子,那些年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樣過的,許是夢魘般驚魂。

當一個八歲的孩子就已練就極可怕的摧心掌、斷魂劍這兩種絕世武功,那就足以意味著,他已是江湖中從未有過的武學奇才,也已苦練數載,十二歲就學會自古以來隻有兩人練就的黑風掌,那更是罕見,接著又是和父親一起練從未有人學會的第一邪功九龍真氣。

那十六年裏,懷英漸漸懂了一些父親交給他的以外的東西,盡管他很少能碰到別人,更是得知母親竟死在父親的手上。

能知道這些,在一個極嚴厲的甚至是殘酷的父親那霸權教育下,在一個隻有權益爭奪的環境中長大,隻因他聽父親說過的一個殺手李境竟想到去反對父親所教的所有東西。

那些年他在地獄中,萌發了人性的仁慈,從父親眼中最好的霸業繼承者到父親眼中的懦弱,他還記得父親的話。

他記得自己對李境的敬仰,那足以算是對神靈的敬畏。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和父親爭吵,第一次傷心的時候竟將劍刺向心髒,想看看自己的心髒。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荒唐,自己的確活在陰影中,卻不是命運,而是自己對李境的敬仰。可如果還有一次機會,自己還是會這樣選擇。五年來,有人死,有人老,有功成名就,有人為天下笑,而自己呢?自己是不是也算走過精彩的一程,自己是不是和李境一樣沒有念頭,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打敗父親是為不孝,叛青龍幫是為不忠,為隱含自己害死茶樓的小二是為不仁,手刃東海玉簫是為不義。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叛逆,如果重新來過自己依舊如此選擇,因為他知道,世人的評說和自己無關,和自己有關的隻是自己的所作所為。

李懷英微微睜開眼,狼笑道,“你醒了”

懷英笑了笑“其實,你早就知道,我一直醒著”

狼點了點頭,笑道“我們是不是一向彼此很了解”

懷英笑了笑道“外麵怎麼樣了?”

狼笑道,“陽光明媚!”

懷英道,“又是一度春秋去,今天又是重陽日了吧!”

狼道,“都十一,你昏迷三天了,大家都很焦急,你不去看看他們”

“不必了,我們走吧!霜已過,楓已紅。九月深秋,是鷹飛的季節,又一次錯過了”李懷英笑道,“我錯過的似乎有些多了”

狼笑道,“滴血雄鷹就是滴血雄鷹,即便折了翅膀也絕不會忘記天空”

懷英道,“天空也有盡,曠野也有邊,就像血也會有鞘一樣”

狼道,“血有了鞘,狼才有無邊的曠野去馳騁,天空有盡,鷹才有無盡的高度去翱翔”

懷英笑了笑,“你覺得我能奪走血嗎?”

狼笑道,“你可以試一試”

李懷英笑了笑道,“很好!”話音未落猛然躍起向牆角撲去,竟不去奪劍,狼不禁有些意外,卻見李懷英已將血拿出鞘達一半,狼欲閃閉已是來不及,可李懷英竟再也拔不出來。

李懷英放手笑道,“我總算知道為什麼那黑布袋不會吸你的血,也知道它為什麼會吸血”

狼眼睛一亮,笑道,“看來是自己的就必須如此,是永遠不會變的,這不是命運的安排,是真我的塑造,永遠沒有人能改變,事實就算被傳說變了樣,也一樣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