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楓葉林子裏,林子裏很靜,靜得可以聽見葉落的聲音,天上繁星滿天,偶有清風悄悄流過,兩個瘦削的黑影,他們躺在林子下。
會來這裏的人,通常隻有兩個,隻有那匹孤獨的狼和那一隻哀傷的鷹,懷英看著天上的繁星道,“繁星滿天的夜裏總是沒有明月”
狼笑道,“有月的時候,星光和它在一起,就一定沒有半絲光芒。我想,江湖也是一樣的,一個時代,一個領域都是一樣,一旦有一個太出色的個體,就沒有人會看到別的任何個體,這個出色的個體掩蓋了所有的光芒,李境是這樣,如今的蕭逸天也是這樣”
懷英一聽到蕭逸天,又不禁歎息道,“你覺得,我們有多少勝算?”
狼略一沉思,道,“你能和他交手百餘招,那就是說,你和他的差距並不大,如果再加上四劍,我想應該能贏”
懷英道,“我要是死了,你要記著,打敗了他,也不要殺他,他是個明白人”
狼笑道,“這一戰,無疑已是最後一戰,這麼多大浪你都過來了,都到岸邊了,你要是敢死,我就親手將你的屍首燒毀,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們都有不錯的警覺性,可他們這一次,並沒有覺察到他們身後的人,他們身後有女子沉聲道,“這一戰,是不是很危險”
他們沒有回頭,也沒有覺察到,可他們知道身後的人,除了靈燕,沒有別的人能找到這裏。這聲音卻不像靈燕,這女子也不是靈燕,靈燕也來了,她卻默不作聲,說話的這個女子是明香,除了明香,還有一個人,公子翎。
狼與懷英轉過身,懷英道,“這一戰,去的人越少,我們的勝算就越大,我們麵對的不是青龍幫。我想,這一戰,會是我畢生最後一次出手,我已不想在殺人了。從無情殺手滴血雄鷹,走到今天,天下人始終不知道一件事,始終不知道滴血雄鷹是誰”
子翎歎息道,“這一戰最可怕的不是蕭逸天,你並不擔心他,盤踞整個中原大地的青龍,隻剩下龍頭,你已經贏下青龍幫,可你是為我贏下的”
狼道,“當今江湖領袖,你是最適合的人選,你知道怎麼做”
子翎苦笑道,“我也隻有如此”
靈燕與明香並聽不明白他們的意思,懷英道,“狼,你知道怎麼做,我與子翎兄,靈燕現在就要走,為這件事,隻有如此”懷英已非昔日之懷英,他隻有如此。
狼明白懷英的意思,他已經讓明香走了,讓明香去等他不死那個山穀,也不是密道,那裏已經敗露,盡管吳辰龍已經死了。這是懷英的安排,讓狼心痛卻又不能反對的安排。
九月初六,江湖義士圍住青龍總舵,為首的是公子翎,四大名劍,江州八義,不智道長,黑白雙俠,關東五虎,甚至於午醜雙龍都在,他們卻不是來戰蕭逸天的。
蕭逸天已緩步走出那七丈八尺闊的朱漆青銅大門,他的身邊,隻有日月雙使,他停在在大門前。大門前的青銅雕龍依舊,蕭逸天依舊是蕭逸天,他不會把這些人放在眼裏,他也有足夠的資本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裏。九龍真氣的威力,這裏隻有日月雙使見過。
蕭逸天與義軍相距十餘丈,與青銅雕龍相距八九丈。義軍的人很多,可再多的人也沒有用,蕭逸天知道那把最鋒利的劍,那把劍就是血,殺死他座下五位旗主的就是血。這個人就是狼他也知道,江湖義士卻不知道,他們更不知道滴血雄鷹。
所有的故事,都會有個了結,所有的往昔,都會遠去,時間是回不去的。這一年來,死的人太多了,所有人的命都會有一筆賬,這筆賬,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要了結。
這一年裏,狼經曆的太多。他知道,這個時候是最痛苦的,這不是黎明前的黑暗,而是黑夜前的黃昏,那無限好的夕陽,卻是最讓人傷感的。黃昏一過,天下,就隻有黑暗。
蕭逸天看著眼前一千多義軍,他們中不乏熱血少年,也不乏江湖俠客。不知道他的人,大多是瞪著眼看著他,認識他的人,卻有些顫顫巍巍。蕭逸天不禁大笑道,“公子翎,孫天羽的兒子,就憑你,也想殺了我蕭逸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