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高翊淩身下的人身著一襲絳紅色煙花散紗裙,長長的裙擺及地,也不管會不會影響武功的發揮,眉眼如畫,墨藍色的瞳孔在濃黑的夜色中燦若星辰,三千墨發與夜色融為一體,鼻梁秀挺,櫻唇微微施了點胭脂,更顯嬌俏,不知這妝容是為誰而點。如此玲瓏之人,不是高翊淩心心念念的納蘭羽恒是誰。
秦凝微咳,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存在,高翊淩似是才反應過來還有外人在場,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順便把納蘭羽恒扶起來。秦凝挑眉,促狹的衝他一笑,隨即張狂地大笑著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道:“天色不早了,都回房吧。”
待秦凝身影逐漸消失在二人視野中,納蘭羽恒喃喃道:“世間竟有如此率性灑脫的女子,如此的風華絕代,既有豪情千丈,也不失風情萬種。縱是當年江湖第一美人洛凝在此,也比不過她瀟灑如雲,更何況如此絕世容顏未必就輸給洛凝。”
高翊淩刮了刮她的鼻子:“從小到大還沒見過你對哪個人有這麼高的評價,不過,說實在話,單論容貌,秦凝可算絕世無雙,隻是這氣質……”
“秦凝氣質如何,並不需要高大將軍評判。”淡淡的聲音從秦凝房間傳出,本來性子跳脫的她仿佛瞬間成了一個淡漠如塵、視世間一切如無物的女子。
高翊淩聽後一愣,這樣的秦凝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敢愛敢恨、鬼點子賊多但是一顆赤子之心天地可鑒的秦凝,自小出生在縱穀的她雖然不按套路出牌、花花腸子無數、惡作劇奇多,但是未經塵世的洗禮,不懂人心的險惡,她純潔的像隻小白兔。
“我那麼用心的準備表白,還把我壓箱底的那條我祖母的二舅的表叔的鄰居的打麻將的朋友的二房小妾曾經上吊的白綾拿出來配合你,你竟然一點受寵若驚都沒有,連一分一毫的感動都懶得施舍我,你才沒資格評判我呢。”
高翊淩被那一大長串的複雜關係搞得暈頭轉向,隻不過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秦凝恢複了正常,大大地舒了口氣,沒有像往常一樣反擊,而是拉著納蘭羽恒的手,把她安排在了內室,自己到了外室,躺在床上,此時已是半夜三更,疲勞和困倦襲來,你想不見周公都不行。
第二日。
高翊淩起了個大早,習武之人的習慣所致。而納蘭羽恒被秦凝接過來,由於縱穀處於離國北部,與京都臨近,所以不用太長時間就可趕到,所以她並無舟車勞頓的困倦之意,也起得很早。
納蘭羽恒走出房門,見到高翊淩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秦凝憑欄而坐,手裏捧一陶塤,吹著一支不知名的小曲,神情慵懶、悠然自得,甚是瀟灑。
隻是這小曲卻不像她所表現的那般恬淡,曲調開始時悠揚婉轉,有著江南水鄉的柔情旖旎,又有著少女的俏皮可愛,繼而漸轉呈低沉舒緩之音給人以沉穩、肅穆之感,低穀過後高(不知道是不是禁詞)潮時期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戰馬的嘶嘯、戰士的高呼,戰場間的肅殺、男兒的熱血、戰士的責任、誌在四方的英勇,這一切,高翊淩再熟悉不過。戰爭過後,一縷細細的餘音平緩而悲愴,隨著陶塤一點點離開唇邊,一切恢複原狀。
秦凝睜開那雙魅惑的紫眸,眼波流轉間有著不易察覺的憂傷,但她掩飾得很好。她笑道:“二位起的可真早,還以為會你們睡到日上三竿呢。”
納蘭羽恒笑笑,道:“若是睡到日上三竿,恐怕就聽不見這般震撼的樂曲了。”
秦凝微笑望著二人,越發覺得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納蘭小姐精通音律,演奏的樂曲定比這閑來無事吹著玩的亂譜好得多。”
納蘭羽恒有一瞬間的錯愕,她還以為這是失傳的古曲之類,卻不想這曲子隻是人家閑的沒事幹吹著玩的,隻是連隨口吹吹都能這樣,此人的造詣,是有多高啊。
她隨即釋然,如此奇女子當真是當世唯一:“別納蘭小姐納蘭小姐的叫我,怪生分的,叫我阿恒就好。”
秦凝腹誹:我貌似也沒跟你有多熟。隻是秦凝忘了一切朋友都是有陌生人開始的,就像高翊淩。
口上卻打趣道:“不敢不敢,若是真叫了別的什麼,怕是有人會吃醋。”
高翊淩也不惱,似笑非笑,一雙藍眸直勾勾地望著納蘭羽恒,眸裏全是認真。褐發隨風飄揚,與風兒嬉戲、玩耍。納蘭羽恒麵上一愣,隨即微微一笑,望向高翊淩,她的態度也不是在開玩樂。
秦凝扶額歎氣:“一大早便這麼深情款款,讓我這個孤家寡人在旁邊觀賞,唉——世風日下啊。”
兩人營造的浪漫氣氛就這樣被打斷,不由得瞪了那個罪魁禍首一眼,卻發現對方正無辜的像隻小白兔一樣望著自己,高翊淩已經習慣了眼前這個人的無恥厚臉皮,納蘭羽恒卻是很不淑女地翻了個白眼,你還能再無恥點麼。
突然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秦凝也不著急,隻是微笑著,笑的像一隻狐狸,笑的高翊淩有點瘮的慌,背後升起一點寒意,又有人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