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哼。"啟恒冷冷地說道:"再如何善待也是誤了人家的終身。讓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嫁給我這將要死的病秧子,能有什麼好結果?"啟恒的心灰意冷表露無遺。

"啟恒,你又來了,盡說些有的沒的,相信大哥,你會好起來的。"啟軒的話裏帶著埋怨。

"恩,二少爺,不要自暴自棄。"羽祺看著啟恒,認真的說:"我們村裏人都說了,隻要我嫁過來,您的病就一定會好!"

看著羽祺那堅定的眼神,啟恒既覺得可笑卻又有種莫名的感動。

第一天對於羽祺來說是生疏而忙亂的,從早上到現在,伺候起早,服侍早飯,洗衣服,收拾屋子,侍奉午餐,煎藥等等,一樣都不能少,一樣都不能錯,周媽隨時隨地會監視著她。

一天下來,啟恒幾乎沒有和她說過什麼話。他從來不笑,總是安安靜靜地自己看書,老爺太太來看他,他也隻禮貌性的寒暄幾句。

下午,羽祺端著剛煎好的中藥,還沒進屋,就聽見幾聲爽朗的笑聲。她推開門,昨天拜堂時看到的那個神清氣爽的男孩正坐在啟恒的身邊聊天。一身黑色的學生裝,幹淨精神的頭發,稚氣未褪的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容。看他眉飛色舞地和哥哥說話,不時地兀自發出爽朗的笑聲,那病床上本來麵無表情的啟恒也漸漸拉開了嘴角的弧度。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啟恒笑,其實,他微笑起來也很溫柔。

羽祺把煎好的藥端過去,"二少爺,藥我已經放了會兒,不燙了,趁熱喝吧。"

啟恒原本微露笑容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把頭扭到一邊冷冷地說道:"不吃!"

羽祺愣在那裏不知所措,隻好再勸道:"二少爺,喝一口吧,您的身子……"

啟恒忙打斷了羽祺的勸說,沒好氣地回道:"都快死的人,還不讓我消停!"

眼看羽祺眨著眼睛,努力控製住湧上來的淚水,啟文便把藥接了過來:"良藥苦口嘛!二哥,我好久沒有親自喂你喝藥了,你定是在發我的脾氣吧?來,我喂你。"

啟恒見弟弟這麼說,沒法子,隻有喝了。

喝完藥,啟文看了看身邊的羽祺,道:"把這碗拿出去吧。放在屋裏怪嗆人的。"

"是,三少爺。"羽祺強忍住淚水,走出屋子。

"幹嘛呀,二哥,你現在可是有專門服侍的媳婦了,還不開心?"啟文打趣著說。

沒想到這一提,啟恒更惱火了,他提高聲音說:"誰要人專門服侍?都當我廢人看待啊,知道我活不久了,還拿人家小姑娘的一生來開玩笑。"由於太過激動,啟恒說好後一陣猛咳。

啟文連忙倒了杯水,幫他拍背:"二哥,喝口水。瞧你,不喜歡就算了,要不這樣,我不上學了,每天來喂你吃藥、吃飯,做你半個媳婦,我會很溫柔的。"說著,還把頭靠在啟恒肩上做溫柔狀。

沒想到啟恒剛喝的水一下子噴了出來,一邊笑一邊咳。

啟文忙作揖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嗬嗬,不過二哥笑了,二哥笑起來是最好看了。"

啟恒溺愛地撫了撫啟文的頭,隻有這個弟弟才能讓他笑的這麼開懷:"好了好了,你該去溫書了,我也要休息了。"

"好,我扶你躺下。"啟文安頓好啟恒,輕輕地走出了屋子。

走到門口,便看見羽祺坐在台階上輕聲低泣。

啟文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塊手帕遞過去:"別哭了,二哥也不是故意的,他不是和你發脾氣,他是氣他這身子,同樣,也氣這衝喜,會耽誤你一生。你要試著去了解他,才會懂他,其實他平日裏待人可好啦。剛才他凶你,我在這兒給你陪不是了好嗎?

羽祺慌忙站起,抬起一雙淚眼朦朧的大眼睛:"三少爺,我沒有生二少爺的氣,我隻是想我爹娘了。"啟文給她的手帕也不敢用,隻顧著用袖子擦拭眼淚。

啟文撓了撓頭,馬上從羽祺手中拿過手帕來,折來折去,變出了個小老鼠:"送給你,這是我們學堂玩的,以後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可以和它說,它永遠不會欺負你,也永遠不會泄露秘密哦。"

"小老鼠耶,三少爺,你真厲害。"羽祺接過這個可愛的小老鼠,馬上破涕而笑,道了聲:"謝謝。"

啟文皺皺眉,"你不是我的小二嫂嗎?怎麼還叫我三少爺?"

"周媽讓我這麼叫的。"羽祺輕聲地說。

啟文不屑地說道:"那個老婆子?別理他!我們年紀相當,以後叫我啟文吧。"說著,他就伸出了右手。

羽祺很不明白地看著他。

啟文也拉起羽祺的右手和他對握:"這叫握手,是洋人的一種禮儀,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兩個同歲的少年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才是他們這個年齡該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