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久,肖玉的探視卻越來越少了。
這天,王海興奮地來到王彬麵前,開口道:“我已經正式成為省作協會員了,我真的成為小說家了!這都是你給我的榮譽,今晚我要在家中開個慶祝派對,我要你去參加。”
王彬一驚,囚犯也能走出大牆去參加慶祝派對?王海看出了他的疑慮,說:“在我的第一監獄,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知道武鬆的豪言壯語嗎
晚上,王海來接王彬,他讓王彬脫掉囚服,並拿出一身筆挺的西裝讓王彬穿上。王海駕車,載著王彬在夜色中走了半小時來到他家,王彬感到如在夢中一般。
來為王海慶賀的朋友已經都到齊了,屋中熱鬧非凡,卻沒有王彬過去認識的同行,看來這些男女都隻是王海的朋友。王海沒向他們介紹王彬,王彬像個局外人似的躲在一個角落,聽他們給王海灌輸讚美之辭。突然,在人群中王彬看見一個人,她是肖玉!她怎麼也在這裏?王彬控製不住剛要走過去,卻被王海攔住了:“這樣不行,會暴露我們的事。”他的眼睛也瞟著肖玉。王彬這下明白了,王海不僅是個文盜,他還是隻貪欲無盡的狼呀!過去在王海麵前所有的屈辱,不由潮水般湧了上來……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扳倒這個法製隊伍裏的蛀蟲。
可自己是個囚徒,被關在大牆裏,一切都在王海的監控之中,又怎麼能扳倒他呢?突然,王彬想起一個人,想起這人曾用過的一個辦法,於是回獄後潛心琢磨,不久又寫出一部小說——《愛在隔枝頭一葉》。
但他還想給王海一次機會,於是提醒王海道:“你可知道,天下英雄最欽佩武鬆說的一句豪言壯語是什麼嗎?”
“是什麼?”
“嫂嫂請自重。”
王海想了一會兒領悟了,卻哈哈大笑滿不在乎,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王彬對王海徹底不抱幻想了,他將小說《愛在隔枝頭一葉》交給王海。王海對這奇怪的篇名不解,但他對王彬是絕對的相信,隻要他寫出的文字就一定成功,一定轟動。
按計劃,這天王彬好不容易盼到肖玉來探視,便向肖玉透露了內幕,說等小說發表後,讓她拿著這個物證去揭發王海。果然,小說發表後不久,紀律檢查部門派人來監獄,向王彬核實了情況,很快文盜王海就因違反監規,濫用職權,搞文學詐騙等劣跡被雙規了。
王海被雙規的第二天,肖玉就到獄中來見王彬,哪想到一見麵,她卻哭著開口先質問起王彬來:“除了我,還有誰知道你和王海的事?你還讓誰去做這件事了?”
王彬愣怔了好一陣:“除了你,沒有別人知道這件事。怎麼,不是你揭發的王海?”
“我和王海已經……我怎麼能去揭發他,去揭發我未來的丈夫?”
王彬腦袋“轟”的一聲,要來的終於來了,肖玉到底沒有抵禦住王海,他猜測的沒有錯:“原來你是在搪塞我。你還在王海麵前出賣我了吧?”
“我沒有!”肖玉說,“你盡管說我卑鄙好了,可我還不會卑鄙到那個份上……對不起,王彬,我是個女人,你知道女人的青春很短暫,你還要在裏邊待許多年,我實在等不下去了。王海有車有房,也已經成為眾人所矚目的小說家,前程遠大。我不願意讓我的青春在等待中消耗,我隻想要屬於我的生活,在你們兩人中間,我瞞了這邊瞞那邊,我不願意看到你和王海結怨,隨著時間的流逝,就讓這件事悄悄過去,把這件事就這樣永遠隱瞞下去。多年後你刑滿出來,再找一個好姑娘,我們互不相犯,可你怎麼就不給王海留條路?你說到底還有誰幫你?”肖玉哭得更傷心了。
種種跡象證明,肖玉的痛苦是真實的,她真的沒有去揭發王海,那揭發王海的人到底是誰呢?
愛在隔枝頭一葉
沒想到很快就有了答案。這天獄警來叫王彬,說有人來探視他。王彬一愣,會是誰呢?不會是已離去的肖玉又回來了吧?當他來到會見室,一眼就認出來,原來探視者竟是葉妍!他驚訝地脫口道:“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葉妍拿出一篇小說,正是王彬寫的印著王海大名的《愛在隔枝頭一葉》。王彬猛然明白了:“原來是你揭發的王海!”久遠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多年前王彬到北京參加一個文學筆會,在那裏認識了也來參加筆會的葉妍。他的才華與幽默,讓葉妍很快愛上了他,反複示愛,可王彬卻沒有感覺,姑娘又沒勇氣直說,於是這天她寫了篇名為《愛在隔枝頭一葉》的小說習作,拿到王彬麵前讓他給“提提意見”。
“愛在隔枝頭一葉,好奇怪的名字,什麼意思?”王彬看著小說不由念出聲,“怎麼起這麼個難以破解的名字?”
葉妍臉一紅:“你回去自己猜吧。”說完便跑了。
王彬晚上翻著小說可攪起了腦汁,天快亮時他突然心有靈犀,隔枝不就是“隔行”,頭一片枝葉不就是“頭一字”嗎?於是重回小說第一頁,隔行讀起第一個字來,接龍讀下來竟是“葉妍愛王彬,海枯石爛不變心”。原來這小說竟是葉妍專為他定製的愛情密碼呀!然而那時王彬已經有了肖玉,最後還是將這篇已破解的愛情密碼還給了葉妍。
在監獄裏,王彬正是從葉妍那裏學來的方法,並直接沿用了葉妍曾用過的小說名字,隔行頭一字連接起來就讀成“我叫王彬是我寫的此小說被文盜王海瞞天過海搶掠去”。而再往後,詳細講述了被盜文的經過。
“這麼多年沒有你的消息,我一看到這篇小說,就知道是你寫的,怎麼署名他人?”如今也已是小有名氣的小說家的葉妍,便拿著這本小說找到有關部門,鏟除了文盜王海。
接下來王彬已記不清葉妍又說了些什麼,但卻知道了一點,那就是葉妍一直沒有忘記北京筆會的那個夜晚,沒忘記她與王彬的相遇。她告訴王彬,這個世界縱然有陰謀和陷阱,但同樣也有真正的愛情。她讓王彬安心服刑,還剩下的幾年時光很快就會過去。最後,葉妍用她曾經的小說《愛在隔枝頭!一葉》中隻有他倆才知道的那、句話作為結束:“我們都是隻有一隻翅膀的天使,我們隻有相互擁有才能夠飛翔。”王彬的眼淚慢慢流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