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後是什麼時候起的變換呢?
蘇婷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她實在想不出答案,便不再去想,而是將這一問題擱在一邊。
喜歡那裏需要理由?
就像她的媽媽,就算她父親把她當成雜草踐踏,她也依然喜歡他啊。
感情是世界上最無可奈何的事。
她的母親並不賤,隻是過於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沒了尊嚴。
再一次見麵,少女已經徹底成長起來了。
她變成了她曾經欣賞的人的模樣。
漂亮,凜冽,倔強卻懂得了審時觀度。
如果她一開始就這麼強大的話,蘇婷也許隻是欣賞,可她知道曾經的她是多麼嬌弱,更知道,這個蛻變的過程,又多麼痛楚。
就像你見到一隻漂亮的蝴蝶,你會發自內心讚美她的美麗,但隻有親眼所見她破繭成蝶的壯烈,你才能發自內心的震撼。
曾經懦弱的眼神變得堅定,曾經連掃把都拿不起來的手已經握上了刀劍,那個被寵愛長大的女孩,終於在沒有人保護的世界,自己強大起來了。
後來的事情太多了,時光也太漫長,她忘記了這次見麵的大概細節。
卻也記得冰冷的地下室,少女得意洋洋嘲笑她的樣子。
一雙眼睛流光溢彩,顧盼恍若一地花開。
林媛一定不知道她有著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幹淨而冷靜,當她得意洋洋的和她鬥嘴時,真的是有種特別可愛的反差萌。
她心中的某個角落就在她麵前悄悄坍陷,導致她鬼使神差,竟然讓她和她一起走。
她當時一定昏了頭了,蘇婷搖搖腦袋,眸中盡是懊惱。
末世實在是太危險了,她自己就已經自顧不暇,還帶上她,自己是腦子被驢踢了吧!
雖然……在林媛拒絕的時候,她心裏泛起一抹極細微的失落,卻被她狠狠壓了回來。
後來兩人分道揚鑣。
如果她們沒有再見麵的話,或許她會將這縷旖思狠狠壓住,下次見麵,隻會雲淡風輕說聲你好,而後,或許會交好,或許會疏遠,但都和風月搭不上邊。
可是這世上哪有如果?
說實話,那是蘇婷這輩子唯一一次心死如灰,疲倦的不想反抗而想求死的時候。
蘇婷這輩子陷落的困境實在太多了,多的她數都數不過來,可這是第一次,她不想在掙紮著求生了。
無他,她實在是累了。
那疲倦來得太突然,在之前已經埋下了伏筆,明明悄無聲息卻洶湧強烈,她根本無力反抗,隻能束手無措任它占領。
她甚至想著,幹脆就這樣吧,人生活的那麼艱難,那她還活著幹嗎?
自從生下來,蘇婷一直都堅強有鬥誌,但她是很堅強,卻不是不會受傷。
當承受程度達到底線時,人就會產生絕望,甚至會產生尋死趨向。
偏偏林媛出現了,在心灰意冷,四麵埋伏中,頂著子彈,冒著生命危險,向她伸出手。
很突兀的,她盯著那支手,心裏卻想著與逃離姓名並不相幹的事情。
----這是一輩子,有人第一次,向她伸出手。
沒有母親可以依靠,因為她母親太柔弱,別說保護她,連自己都沒法保護,甚至要她來強大起來,保護母親。
沒有父親可以依靠,因為在父親眼裏,她是堅強而無堅不摧的,而太堅強的人,往往不會讓人憐惜保護的。
沒有親朋好友可以依靠,她是個獨行俠,和人交好卻不交心,更何況她那麼倔強,怎麼可能將自己的脆弱暴漏在人眼前。
所以她抓住那隻手,握得緊緊地,生怕分開。
那個可能,猶如燭火般輕輕搖曳兩下之後,便悄無聲息的熄滅了。
我抓住你了!
是你向我先伸出手的!
所以,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鬆開了!
很多時候蘇婷都會想,她愛的是林媛,還是向她伸手的人?
但毫無答案。
如果向她伸手的不是林媛,她根本不會喜歡上一個人,可同樣的,如果沒有那次意外,她們最多隻可能隻是好友,無關風月。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