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媛拜托蘇婷讓她見林陌一麵時蘇婷明顯有點吃驚,但她並沒有問什麼,反而很快便答應了她,讓原本準備好解釋的林媛噎了一會,心裏默默感謝她的體貼。
蘇婷的想法很簡單,她不管林媛想幹什麼。
俗話說得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跟林陌關係比林媛差多了,至於林媛會怎樣對林陌,那還真不關她的事。
不管她想報仇還是想怎樣,蘇婷完全可以當成自己沒看見。
因為這段時間她和那些醫生一起研究藥劑,親密值完全刷上來,有了蘇婷的帶領,那些人完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林媛很順利的見到了林陌。
研究地的原建設是一所大醫院,蘇婷帶領著她穿過一條狹長的走廊,走到了盡頭一個小小的房間,便掏出一把小小的鑰匙,熟練的打開門將她推進裏麵----這就是林陌的房間。
她完成了帶路的任務,便麵無表情的對她點點頭,一臉“我完成任務了就拜拜了”,臨走以後還不忘幫她掩上門。
在這裏傻傻呆著?開什麼玩笑,林媛明顯有私密話和林陌說,她如果在這裏傻呆著,好感度分分鍾將不解釋。
林陌居住的地方與其說房間,倒不如說病房,到處泛著淒慘的白,連空氣中都帶著無盡的沉悶,讓人打心眼裏討厭。
在原主的記憶裏,她曾這樣被關了無數日夜,承受無數的寂寞孤獨,對於這種環境,帶著潛意識的恐懼。
林媛壓製自己反射性的厭惡,她走到牆角邊的椅子上,直接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眼波一轉,流到林陌身上。
原本林媛最後見到他時,他還是一個美麗的少年,雖然長得娘炮一點,但身上散發的活力極為引人矚目,而在現在,林媛眼裏的林陌逐漸變換了模樣,成為一個她極為熟悉的人。
在她成為實驗品的時候,曾在泛白的玻璃製品中窺見,飽受折磨的自己。
蒼白的臉,蒼白的唇,死氣沉沉的眼,整個人猶如被剝去生機的鮮花,無端的,隻讓人覺得無盡淒涼。
她的那個差點成為她師傅的好友說過,如果想報複一個人,就要將自己的痛苦一點一點還給他,讓他承受自己曾經遭受到的痛苦,讓他親自感受到自己對別人造成的後果,這樣才叫一報還一報。
現在,林陌帶給林媛的痛苦,已經一點一點的還給他。
不知道,他有沒有感受到,無數的日日夜夜,在讓人生不如死的折磨中,少女發出的哭喊和恨不得拉他們下地獄陪她一起痛苦的恨意。
林陌的眸子一片空洞,但看到她出現以後,終於閃現幾分波動。
“你來了。”他說。
林媛點點頭,聲音平靜:“我來了。”
很奇怪,沒有歇斯底裏,沒有怨恨如潮,兩人都是極為平靜,不像恨之入骨的仇敵,倒像經久不見得好友。
林陌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最後停留在她的左手。
林陌對自己的臉很有自信,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原書的女主角,現在坐在他旁邊的親姐姐,美貌絲毫不遜與他。
柔美精致的麵容,氣質卻冷冽如山澗冰冷的泉水,目光柔和堅定,整個人身上都好像散發著灼灼明光,當她走進這個屋子裏時,身上好像有光,照亮了這個房間。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羞怯的笑:“要不要來杯茶?”
他說著,想從床上下來幫她倒杯茶,卻被看不下去的林媛止住,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在床上,愣楞的看著少女忙活。
其實說喝茶明顯是客氣,這間房子裏連茶葉都沒有,有的隻是涼白開。
林媛幫他倒了杯涼白開,遞給他。
林陌一愣,慌忙伸手去接,病號服下露出的胳膊瘦骨伶仃,上麵還有刀痕和針孔。
即使沒看到過程,林媛也可以想象,那些人麵獸心的科學家,是怎樣動的手。
她全明白,她全知曉。
隻因為這痛苦,她曾經親自感受過。
現在,風水輪流轉。
她有著一雙極為好看的手,十指纖細修長,肌膚晶瑩如冰雪,遞水時手腕從衣間探出,越發顯得纖細,嬌柔的仿佛一掰都會斷,盡讓他想起中學時學過的古詩----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碧綠的玉鐲垂在她潔白的手腕上,這個傳承千年的古玉鐲寒氣森森,和她清冽的氣質竟相得益彰,兩者完美的契合。
他的唇畔溢起一抹苦笑。
不是他的,哪怕搶走的,也不是他的。
不管是這個玉鐲,這個空間,還是他。
林媛低眉斂首,神情淡然:“是他把你送到這裏來的?”
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林陌手指顫了一顫,杯中的涼白開險些撒了:“嗯。”
無異於默認。
眼前的種種,對於林陌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隻可惜,如果是夢,這一切傷害還可以消失,而他所受到的傷害,卻是在現實中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