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果子許是靈氣孕育而生,掩藏在那些翠綠的葉,或是露出一角,或是在風吹動下,整個兒的圓滾滾的露出來,果皮十分通透晶瑩,看起來便是汁水飽滿,新鮮可人,香氣又是清甜誘人,也不知口味如何。
嫋嫋這麼想著,腳下步子生風,人已經到了果子下頭。
少女伸手,
夠不到。
索性就再伸高一點,再踮起腳尖。
嗯,還差一點點兒。
少女眼睛盯著那果子,也沒注意腳下的,點起的腳尖就再朝前頭挪一點。
可偏生就是腳尖往前頭挪了那麼幾寸,才見得那茂密的草叢底下,陡然就是一個直直削下去的坡,嫋嫋一個撲空,人就要墜下去了。
“呀!”
少女低呼一聲,下意識的就要閉上眼睛。
“嫋嫋。”
頭頂傳來男子溫柔的一聲喊,嫋嫋睜眼之時,就見泉先白著一張臉,左手拽住她的腰,右手抓住一根橫生出來的枝蔓。
咯吱咯吱的聲音,嫋嫋聽得清楚,也知道僅憑一根藤蔓又怎麼可能支撐住兩個人的重量,才不過一會兒,那根藤蔓就刷的一下斷了。
兩人滾下山坡之際,嫋嫋隻覺泉先將她整個人都抱個滿懷,把她給護在身下,少女此時又是想起,此番此景,在許久之前,自己也經曆過的,隻不過那時情況還要更凶險一些,抱著自己的,是那個容貌妖治,素喜黑袍的冥王大人,祁嫋嫋甚至還能記起,那日殷離身上極其清冽好聞的香氣。
萬幸,兩人跌下的山坡並不是很高,底下又有細密柔軟的青草,泉先還給嫋嫋當了肉墊子,所以少女其實一點事兒都沒有。
可是泉先就有事兒了。
男子悶哼了一聲,嫋嫋抬頭去看,就見男子朗月一般的臉上此時更加蒼白,額頭上還盡是冷汗,把兩鬢旁的那些碎發都浸濕了。
水族的少主素來就是疾病纏身,單單薄薄的,可便是此時,也要將少女護在懷中。
祁嫋嫋一時之間,有一點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嫋嫋可還好?”
男子的話,從齒間好不容易才吐出來,帶著隱忍和無力。
“我沒事兒,倒是你,現在可還好?”
祁嫋嫋開始將泉先全身上下仔仔細細檢查個遍,一下子就看到男子座小腿上整個褲管都被血給浸濕了,極為鮮豔的紅色,一大片一大片,像是曼珠沙華,開在皎白的布料上。
“糟了,你受傷了。”
祁嫋嫋被那血嚇得眼皮一跳,又見泉先手臂上也泛出隱隱血色,更不要說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那些細小的擦傷了。
這下子,就欠了個大人情。泉先本就是那樣病弱的一個人,如今又是舍身護著自己,祁嫋嫋咬咬嘴唇。
“泉先,你先等等,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祁嫋嫋撕拉撕拉幾下就從自己衣擺上扯下幾根布條來,又是小心翼翼的把男子左邊受傷的那部分衣物給剪開。
等衣服剪開,就完完整整的露出泉先的左小腿來。
比尋常男子小腿的膚色還要更白一些,也更瘦弱一些,且線條流暢漂亮。
不過祁嫋嫋可沒空注意這些,她隻能看見,泉先腿上的傷口。
也不知是不是給坡上突生的尖石給劃出來的,雖是沒傷到骨頭,可傷口也足夠深了,此時還不斷的往外淌出血來。
嫋嫋點了泉先幾個止血的穴位,待得血留得緩一些,才運起周身靈力,使了水訣給泉先清理傷口。
“嘶——”
的確是有些疼的,也難為泉先,壓抑著,小聲的冷冷抽氣。
“你再稍微忍一下,馬上便好了。”
嫋嫋說道,掌心凝力,又是換了愈合的術法,冰藍色的光流瀉開來,溫養起泉先的傷口。
“誒?奇怪。”
少女低聲喃喃,往常這個時候,她術法一施,傷口早就會慢慢好起來,可泉先的傷口卻不是這樣,過了這麼久,也隻是不再流血,稍微結痂罷了。
難道泉先體質與常人有異,不然為何如此奇怪?
“若是不再流血可否勞煩嫋嫋將我的傷口包紮起來,等過一會兒他自己便會好了。”
泉先虛弱的道一句。
“好。”
嫋嫋說完,拿起那幾根布條包紮起來,又把泉先身上其他傷口也處理了。
等做完這些事,早就是一個時辰後了,嫋嫋擦擦額頭的汗,看看隱到雲朵後頭的太陽,心下卻是有幾分慌亂了。
這麼一點細小的情緒卻沒有逃過泉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