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泣的女子,隻覺得自己在漫無邊際的空間裏一沉一浮,像是無根的浮萍,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奕郎,你離開前,說過,讓音兒等你,可你呢?音兒等到了什麼……”
失聲痛哭的女子抱緊了那紅木牌位,恨不得將它揉到自己的懷中,捏著的指節發白,緩緩地跌落在桌前。
“音兒這三年,一直在練兵,你不讓我上戰場,我便自己領軍前往,你阻擋不了音兒,阻擋不了音兒為你報仇,奕郎——”
天音的哭聲,帶上絲絲怒意和絕望,她失了依靠,不斷的下墜,那空間裏,隻是灰色的黯淡,她根本抓不到可以依仗的東西,她的耳朵,再也聽不到閣外的蟲鳴,隻剩下那日在都城城門她痛苦的哭號,她想要忘記的記憶,如水地湧過來。
“我叫天音,你叫什麼名字?”
“我可是救了你,你難道不應該以身相許嗎?”
“音兒,我會好好待你。”
天音還記得,男子有力的抱住自己,在自己耳邊說著這話。
“音兒,等我回來。”
天音還記得,那日男子騎上馬,說了這句話便再沒有回頭看過自己,馬蹄踏出的九朵蓮花和隱在煙塵中的衣角,便是他和她的最後一麵。
少女昔日驕傲的語氣和飛揚的眉眼天音記得清清楚楚,可那說話男子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天音沉在自己的回憶裏,號啕不止。
燭火下哭得渾身發抖的天音讓祁嫋嫋心疼,白天裏,和自己說笑的天音姐姐,原來也會有這麼傷心的事兒,嫋嫋的眼眶有些濕。
可正當嫋嫋想要上前去安慰天音之時,少女的眼睛卻是瞪大了,往日墨色的瞳孔卻是慢慢地變成冰藍色。
一個身影,出現在閣中正在哭泣的女子身旁,高大偉岸,卻是模模糊糊,可以透過去一般。
那身影,滿懷深情的環住了天音,好似要給那顫抖的女子以安慰,那寬厚有力的手正撫上天音的臉頰,想要擦去女子的淚水。
可等祁嫋嫋一眨眼,那身影卻不見了,嫋嫋的眸色又恢複正常,
少女無法相信,本懷疑是自己眼花,但腦海裏,那身影身上漫出的和天音姐姐一樣悲傷的情緒,那聲無奈的歎息,卻是久久也不曾散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自己最近,怎麼總是遇到匪夷所思的事兒,少女想得頭疼,挪了步子想要先離開。
後背的圖騰卻莫名的開始刺痛,火燒一般,一陣陣向她襲來,通過全身,到腦中化為鈍痛,侵襲著神誌,少女臉色蒼白,牙關緊咬,額間冷汗慢慢順著臉頰滑落。
祁嫋嫋暗道一聲不好,後背的疼痛來得急烈,想要掙紮離開,卻是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閣中女子嚶嚶的哭泣聲傳來,月華如水,灑在青鬆林中,清風微拂,樹影擺動,露出揚動的黑色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