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怒視七大夫身後的三個“怪物”,竭聲道:“你們身為二殿下的護衛,還不速速將這個逆賊擒住?”
那三個“怪物”恍若沒聽見一般,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毫無所動,碧綠的雙眼眨都沒眨一下。
七大夫緩緩說道:“太傅,算算時間,你已活了將近兩千年,難道還不清楚,被封印在望天湖之下的躍蒼族民,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模樣?身體異化,退為妖體,法力流散,壽命銳減,病痛纏身……種種痛苦,你難道已經熟視無睹了嗎?”
太傅臉色沉重,不予回答。
素月說道:“族民的情況,上下皆知。而此處‘蜃景’的布置不正是為了緩解封印所產生的痛苦嗎?況且,‘五峰鎮嶽陣’已破,不久之後,我們便能脫離望天湖的束縛,七大夫何必急在這一時片刻?”
七大夫冷笑道:“二殿下,您可真是天真得很哪。您以為,我們真的能夠脫離望天湖的束縛嗎?”
素月驚愕在地,臉色白得像紙,顫聲道:“難道不是嗎?這是父王交代的,莫非其中出錯了?”
七大夫搖頭道:“主上的交代沒有錯,二殿下乃是半人半妖之體,隻需有您在,便能破陣,不然臣下如何能夠得到這離魂貝?臣下方才不過是暗自留有一手,致使兩位被法陣反噬而受傷罷了。”
半人半妖!雲生一直在悄悄聽著他們說的話,這會乍一聽到素月的身份,還是有些心驚。
“那麼,我們一族自然就能脫離苦海,不是嗎?”素月還是在苦苦糾結著。
七大夫歎道:“當年我們躍蒼一族遭九天之神鎮壓,封印在望天湖,如今‘五峰鎮嶽陣’破去,殿下以為,那九天之神會不會再次來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可有生路?”七大夫指著背後的三個“怪物”,悲愴道,“徒留殘缺之體,不如早日解脫!”
忽然,七大夫右掌一扇,指端驀地伸出五條長索,一瞬間,三個“怪物”化為了血水,濺落在地上。
臨死之前,三個“怪物”依然不為所動,似乎早已散失了五感,更無七情,死,對於他們來說,或許真的隻是解脫。
一些血水也濺在了素月白皙的臉上,素月睜大著雙眼,聞著空氣中的血腥之味,她想要吐,卻吐不出來,她想要高聲尖叫,卻喊不出聲來,整個人都凝固在地上,像是石化了一般。
“你瘋了!”老者太傅驚呼道。
“瘋?”七大夫獰笑著,抬頭望天,看著那無盡的蒼穹,“我的確要瘋了,幾百年來,日夜受著法陣折磨,形識渙散,若不是心中仍有求生執念,我大概就會癲狂,像那三位一樣,變成不折不扣的怪物!可是,我不能死,我要改變這種命運,我還要抗爭,與天為敵!”
七大夫看著太傅,冷冷道:“當然,太傅身為躍蒼重臣,自有秘法維持法力,不必承受封印的折磨。你還可以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頤氣指使,享受著我等草民的供養。恐怕,這千百年來的日子,已經讓你這個昔日的大妖麻痹,你自得其中,又如何會明白我們這種下賤之民的痛苦?又如何會甘願將‘五峰鎮嶽陣’破去,又如何會有勇氣與九天之神為敵?這無所謂,更不必要,是嗎?”
“你說得太多了。”太傅語氣變得冰冷,全身透發著一種奇異的氣息。
“嗬嗬,”七大夫高聲大笑,“尊貴的太傅大人,您的心思,我一個賤民如何會懂,我所說的也許隻有你內心想法的十分之一,如何會多?”
“我是說,你的廢話實在太多,死不足惜!”
太傅張開嘴,吟鳴一聲,手中拐杖一震,隻見一條巨大的水龍陡然而起,將七大夫緊緊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