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霏霏細雨落下來,有寒風吹至庵堂,雨聲如瑟瑟清冷蕭索。

慧安師太緩緩走進,望向我的一雙眼精光清明,她說:“清絕,有京城的女施主執意要見你。你見是不見?”

京城二字入耳,我手裏的木魚聲便有些亂了,師太一眼看穿我未斷俗世塵緣,故至今仍不肯正式為我剃度。

我尚自躊躇,來人已嫋嫋走近。我眼角餘光望見整齊潔淨的裙角,色澤淡雅,鑲幾朵淺黃臘梅,繡工精致,一望便知是出自宮內織造局。

師太將門輕輕掩上,四下寂靜無聲,我瞧見這京城來的貴人眼圈有點兒發紅,“清絕師父,我特地來求你隨我進宮。”

她雖是軟語求人,卻依舊掩不住高貴清雅的卓然氣質,這普天之下,難怪隻有她霍蘭一人,能坐得起皇後之位,司得起國母之職。

我靜望一身便衣的皇後,正要搖頭拒絕,卻不妨被她纖纖細手緊緊相握,淚水一滴滴滑至我的手背,冰涼徹骨。我抬頭看見她眼中滲出無限悲苦。

她在我耳畔低語:“妹妹,皇上怕已是時日不多了。我求你,去見他最後一麵吧。”

她說到最後無語凝咽,我手中木魚哐啷掉地,抬頭望她神色淒然,低語道:“我是私自出宮,皇上怕擾你清修,不肯派人來知會你。可我不想讓他抱憾終生。我知道他的心裏,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我心中酸楚,恍惚聽到皇後在我身畔悠然歎息。

“妹妹,你可還記得啟光四年秋,我隨皇上南下來喝你的喜酒?”

窗外的雨氣如煙如霧,我不覺恍然如夢,夢中一個俊朗清秀的男子,在我身畔低歎:“渺歌,我們不該相識。”

隻是無論該不該,我和他,仍是錯遇在順平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