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充盈著淡淡的檀香味，罄儀猛的張開眼，入眼是極熟悉的龍床，雙龍攀附，巧奪天工，栩栩如生，在昏黃燭光的映襯下，刹那間金碧輝煌，莊嚴肅穆，卻更顯得冰冷，孤寂。高處不勝寒，夜間無依附，這便是皇上的命運。
感覺到懷中窩著一個軟軟的身體，似是怕她逃跑，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呼吸輕輕淺淺。低頭望向懷中之人，具體來說還隻是個孩子，年僅十二歲的孩子，但也是他們北仴的皇帝——莫梓桓。
罄儀動了動身子，試圖拿下莫梓桓束在她腰間的手，隻是她稍微一動莫梓桓就醒了。大概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眼中不甚清明，卻露出了微微不悅。一雙狹長的眼睛微眯，睫毛撲閃，皮膚白皙，紅唇親啟，絕美異常。
“怎麼不睡？”說出的話冷冷的，充分表達了他被人吵醒的不悅。罄儀當然知曉莫梓桓睡覺一向淺眠，甚至如果沒有自己陪著，他恐怕每晚都需要點上安神香才能入睡。可即便知道這些，罄儀還是開口說出了莫梓桓不願聽到的話。
“皇上，您已經長大了，應該學會獨立的。”
果然說完這句話後，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隻能聽到燃燒蠟燭的“劈啪”聲，星星之火以然成為燎原之勢。莫梓桓呼吸漸漸加重，眉頭微蹙，眼睛微眯，唇角緊繃，顯然他現下很生氣。罄儀心中有些不忍，拋卻他皇上的身份，其實他隻是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一個被權力、命運束縛的孩子，於是她又放軟了語氣。
“桓兒，人終究要長大的，你現下已經長大了，如果被大臣們知道夜晚我宿在宮中，你會遭到非議的，別忘了，桓兒的目標可是要當一代明君。”
罄儀半認真半誘哄地說完這些，莫梓桓的臉色明顯更黑，眼中閃現出幽幽的光，箍在她腰間的手漸漸收緊，就在罄儀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發脾氣的時候，莫梓桓卻突然放開了她，轉過身用被子蓋住頭，留給她一個孤獨的背影。
“出去。”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冰冷，令人聽不出喜怒。
罄儀卻是哀歎，看樣子這次莫梓桓是被她氣急，否則他斷然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起身穿上旁邊放置的青色外衣，係上同色腰帶，看了一眼床上鼓起的那個“包”，她終究什麼也沒解釋，轉身走了出去。掩下心中的不忍，暗暗告誡自己總有一天他要學會長大的。
“參見定遠大將軍。”小林子看到罄儀推門出來時，趕緊上前行禮，他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當然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
“不必多禮，幾更天了？居然還下雪了？”此刻天蒙蒙亮，罄儀負手站在廊下，望著外麵白茫茫的一片，語調平靜地問道。
“回將軍，已經五更天了，雪是三更天下的，如今已經下厚了，將軍不若天明再走。”作為一名內侍，小林子知道他這樣說非常不對，可是他知道這也是皇上的心願，作為看著皇上長大的他，當然要首先以皇上的喜好來做事。
“不了，天冷了，過會兒你再往屋裏添個暖爐。”罄儀也沒有在意小林子話中的不妥，說完抬步負手向雪中走去，至於為什麼是“過會兒”，因為她擔心現下莫梓桓為了跟她慪氣，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所以隻好等她離去。殊不知在她離開的下一瞬，身後的門就被從裏麵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