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少年不識愁滋味)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菲菲”

那一年,衛楊柳八歲,喬依依七歲,記得那是上小學三年級第一次學詩經的時候,還沒等老師把整首詩解說完,同學們立刻哄堂大笑,還朝著他倆擠眉弄眼。教室這頭的喬依依都把臉給氣紅了,而那頭的衛楊柳卻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做鬼臉。

下課後,喬依依鼓著小臉走到衛楊柳旁邊,頭揚得高高的,惡狠狠說:髒小子,快點叫你爸爸幫你改名字!別老是站在別人的名字前麵,你害不害臊啊?說完之後馬上走了,頭頂上綁著的漂亮蝴蝶結一顫一顫的,翩翩然像在跳舞似的。

忽然,衛楊柳一個箭步跑上去,使勁地扯了扯喬依依的辮子,那好看的蝴蝶結剛好別扯掉在剛灑過水的教室裏,濕漉漉的,髒兮兮的。

喬依依“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衛楊柳還不罷休,衝著她大叫: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真難看,凶巴巴的女孩子討人厭!

喬依依哭得更厲害了,那時候小小的她的心裏想: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討厭的男孩子呢?希望他我我遠遠的。對,最好是別離!那時候,盡管她不知道別離的具體意思,可是她知道隻有這樣這個討厭的男孩子才不會再欺負自己。

而衛楊柳一把背起書包,揮起袖子擦了一下鼻涕,哼著剛學會的歌曲走了。他在心裏默默地念著:爸爸說得對,花枝招展的女人很討厭!

衛楊柳發現:爸爸變了。他不再無所事事,一個人呆在家喝悶酒,也不再喝醉了之後衝自己破口大罵。相反,他竟然給自己買來了新書包和新衣服。這是自媽媽帶著妹妹離開家投奔有錢人之後爸爸最精神的時候。

有一天放學後,他發現家裏來了很多人,很熱鬧。其中有一個阿姨不停地摸著他的頭,而爸爸也在一邊樂嗬嗬地笑著。

爸爸問他:你喜歡這個阿姨嗎?他看了看大家,不吭聲,跑開了。然後他聽見爸爸說這孩子怕生啊!

其實他很想說:我不是怕生,隻是想不明白,你不是說花枝招展的女人很討厭嗎?怎麼又叫我喜歡她呢?

後來這個阿姨成了他的新媽媽,給他買了很多的玩具,晚上還輔導他做功課。爸爸的笑容也燦爛起來了,衛楊柳覺得這樣也很不錯,畢竟再也沒有人罵他是髒小子混小子了。

隻是喬依依好象還是不願意理他,老師明明安排他倆一組互相學習,可是喬依依偏偏跑去別人組裏了,愣是不理他。

衛楊柳納悶:喬依依,你到底怎樣才肯理我?

(二醉,為賦新詞強說愁)

時光荏苒,悄悄劃過歲月的裙擺。花期輪轉,季節更替。曾經的孩子也漸漸地擺脫了懵懂的少年時光了。

邁入初中的衛楊柳,渾身上下都是活力,有著黝黑卻健康的膚色,個子也竄得很高了,儼然是一個大小夥子了,常常在籃球場奔跑。一轉身,上籃,瀟灑的身姿立刻引起一大片女生的尖叫聲。在這片叫喊聲中,最賣力的要數同班女生路采薇了。她幾乎每次必到,還揮著衣服給他們加油。

喬依依聽路采薇說得最多的就是衛楊柳的名字,說什麼今天衛楊柳搶得幾個籃板球啊,說什麼明天他又要代表學校進行田徑比賽了。每當這個時刻,喬依依總是一幅不耐煩的樣子,哼,不就是個髒小子嘛,有什麼了不起!

學校舉行校運會,本來喬依依不想參加田徑項目的,可衝著路采薇羨慕的眼神和口氣:哇,衛楊柳參加3000米男子長跑哦,偶像!她咬咬牙也報了1500米女子長跑。

真正比賽的日子來了,喬依依表麵鎮定,可內心卻忐忑不已。槍聲一響,她賣力地跑起來了,耳邊全是風聲,嗖嗖嗖的晃得心發慌,一圈,兩圈……第三圈,怎麼步伐好象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怎麼鼻子窒息得好象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