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陸昀之聽到客人們不斷鼓掌,抬頭的時候見舞台上有抹豔紅色的身影,正站在麥克風前沉醉地唱著歌,低沉的中性嗓音有著獨特的神秘感。
“阿恒,來這地方,你別拘謹著,那多沒意思,來來來,快喝酒。”拿起服務生端來的兩杯洋酒,陸昀之將其中一杯遞給江恒。
江恒不愛這嘈雜的氛圍,視線望著玻璃酒杯中的絳紅色液體,沒有說話。
也許穿著高跟站了太久,舞台上的江苒雙腿早已沒了知覺,嗓子也有點啞啞的,可是李墨走前說過,一定要讓她唱足五首才可以下台。舞池裏,舞女們陪著老板跳舞,嫻熟的舞步,曼妙的舞姿,一派熱鬧景象。
吃著服務生送來的一小碟花生米,陸昀之好奇地將視線投向舞台,定睛看了幾眼後,他發現台上的人影有幾分眼熟,隻不過她的臉上化著濃妝,在五彩的燈光下看起來有些不真實,“應該不會是她吧。”
“昀之,你剛說什麼?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將酒杯放回圓桌上,江恒幹咳了一聲,這裏到處彌漫著煙味,聞著讓人頭暈。
“別呀,才剛來怎麼就要走了,再陪我會兒。”雙手拍了拍手上殘留的花生米碎屑,陸昀之從公事包裏偷偷拿出他的寶貝相機。
“你……”江恒沒想到陸昀之居然舍得將寶貝相機壓在公文包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噓,別說話。”陸昀之拿食指貼著唇趕緊示意他噤聲,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他悄悄對著舞池裏的某個方向快速按下了相機的快門,萬幸的是舞廳嘈雜,並沒有人注意到照相機快門的聲音。
見他迅速將相機放回包包裏,江恒抿了口洋酒,笑著調侃他,“昀之,你什麼時候才能放下你那寶貝相機?”
“還不是我們老編麼,硬是要我去挖遠良洋行老板的消息,看到沒,就是在舞池跳舞那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就是遠良洋行的老板鍾遠良,就連我爹都要給他幾分麵子,你說厲害不?”剝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裏,陸昀之指了指舞池中央那抹黑色身影。
“所以,你帶我來舞廳,可不是為了單純來玩的吧。”江恒頗感無奈地搖了搖頭,早知道他是個工作狂,不會輕易丟下手邊的工作無緣無故跑來找他去勞什子的舞廳。
“順便順便,這不正好打聽到他今天要來舞廳嘛。”陸昀之舉起酒杯碰了碰江恒的杯子,一口飲盡杯裏剩下的液體。
隨著第五首歌的音樂結束,江苒這才舒了口氣,也不管台下客人什麼反應,她踩著高跟急忙往台下走。回到化妝室後,她趕緊脫下了高跟鞋扔在一邊,穿上了自己原先那雙平底布鞋,雖然早已有些破破爛拉穿不住腳,可至少現在對她來說舒服才最要緊。
江苒照了照鏡子,發現鏡中的自己臉紅得厲害,妝也有些花了,當時她就是頂著這幅模樣在台上唱了這麼久的歌麼?緊身旗袍穿著有些難受,她將脖子裏的白玉珍珠項鏈摘了後,便換下了這身大紅色的旗袍。撫摸著那件絲綢布的旗袍,上麵還繡著朵朵寒梅,江苒的心裏有些難受,就算今天平安度過,那明天,那後天呢?
其中一名舞女回到化妝室補妝的時候,正好看到江苒換回了自己的行裝,不免嗤笑了一聲,“哎喲,果然人還是要靠打扮的,看看看看,現在這樣才最適合你。”
正背對著她梳頭的江苒聽到她的話後,放下梳子回頭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辯駁,依舊淡定地繼續拿起梳子梳頭,利落地綁了兩根麻花辮。
那名舞女遭到冷遇不免有些難堪,對著鏡子撲了撲粉後便踩著高跟離開,臨走前,江苒聽到她冷哼了一聲。
化妝室裏恢複了安靜,江苒默默地將化妝桌上的一切東西歸於原位,就連被她隨手扔在地上的高跟鞋也擺齊後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