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煥沉默下去。
腦中突然回想起昨夜在山頂，她將頭靠在自己肩上，聲音十分認真地問：“大人，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測，你會救我嗎？”
自己沒有猶豫，笑道：“自然救你。”
“我是說真的，即使要用你最寶貴的東西，你也會救我嗎？”
他記起來，自己說過：“即使要用我最寶貴的東西，我也救你。”
哪怕是生命呢。
“救人吧……要血的時候盡管來找我，我努力不先她一步死。”趙煥說著，笑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發，就像以往一樣。
魘公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趙煥這樣，遲早會因她而死的。想不到自己還沒能利用她，她便先一步重要到可以讓趙煥用命來救她。
想必就算等她醒過來，趙煥也不會同意送她進後周皇宮的吧。
夜深，客棧。
炎武帝立在窗前已有半個時辰，他看著窗外的夜色不知在想什麼，或許他自己也不明白。
夜風吹來，炎武帝豁然回過神，他抬頭看向空中皎月，在那月中似乎有一個女子一襲白衣，花容天下，低低的對他說：“蕭雋臨，我恨你。”
我恨你。
“你連恨朕都說得這樣平靜，城府心術如此厲害，想來日後必定是個大患，你早點死去，朕應當高興。”炎武帝莫名的說了一句，夜風拂過他的玄衣，卻不見他臉上有些微的笑意。
“嘎吱。”
房門被禁衛軍右統領推開，右統領關上門跪下說道：“萬歲，已經查清楚了，美人軒的溫琴姑娘確實是前朝大楚驃騎將軍沈過的女兒沈悅容，手中掌握有諸多趙顯趙煥和前朝欽天監主密謀造反的罪證，隻恐溫琴喜歡趙煥不肯拿出來！”
炎武帝冷笑一聲，胸有成竹：“無妨，你隻管去告訴她朕的身份，想必她應該不會藏私。你看，這世間所謂的****……就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炎武帝不知這句話是說給右統領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禁衛軍右統領同樣不明所以，但他仍然照辦。
為人臣子者，萬歲要他知道的，他就知道，不讓他知道的，他就不需要知道。
……
十日匆匆已過。
太守府中。
趙煥已經躺在榻上無法起身，甚至連說一句話都很困難，身上臉上完全沒有血色，有的皮膚凹陷下去，顯得猙獰。但他仍然每日都堅持在手腕處劃一刀放足滿滿一碗血。
而他的兩隻手臂上，已有十條刀痕，深可見骨，整齊排列在一起，沒有一條不是為她而傷，但是他想，他說過的話，就一定要做到。
大丈夫，當頂天立地，言而有信。
晏拂枝所躺的榻邊，魘公子端著一碗生血，裏麵還放有各種天材地寶的碎片，他親自一口一口喂到她嘴裏，這可不是他熱心助人，而是趙煥實在不能親力親為後央求他來幹的事情。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救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