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駕車(2 / 2)

“現在,各級部門的頭頭都喜歡親自駕車。”當時,大家談到呂曉雲當副鄉長不幾天就學會了開車一事,歐陽鬆神情詭秘地說道:“是沒有司機或個人愛好?非也!乃‘工作’之需也!”

當時,闞海和揚山不服,反駁道:“此話怎講?既然是工作之需,那又何苦來著,又不是沒有司機?領導們整天腦子裏要想很多問題,有時,為了‘革命’工作還要喝幾杯(酒),萬一那時走神一、兩秒,怎麼辦?”

“NO!NO!NO!”歐陽鬆把腦殼轉得象個撥浪鼓,曰:“我這裏所講的‘工作’,並非真正的日常工作,乃是以下特殊‘工作’也——上級領導來檢查工作了,酒足飯飽之餘,要去桑拿桑拿;之後,還要找‘小姐’按摸按摩;之後,才是更高一級的服務,即,‘全方位服務’是也!一個地方的頭頭對上級的這些‘工作’,能讓司機隨去麼?又比如,現在官道上不是流行‘不跑不送、原地不動,又跑又送、提拔重用’這句話麼?這樣一來,如果上司家裏有紅白喜事或生病住院之事,能夠讓司機跟自己一起去送‘信封’麼?話又轉過來說吧,時下,為啥子普天下的人們劈尖腦殼都要去弄個啥子官兒來醢一醢?這不就是現在社會上所說的‘當官不為發財,請我都不來’麼?既然如此,某個工程要剪彩或某個聯席會、座談會、表彰會等等等要出席,都少不了有人要給你發個‘信封’或一些名煙、名酒乃至金、玉首飾啥子的,如果有司機在場,你有一份,能不發司機一份麼?否則,司機因沒有得到禮物而出去大放撅詞怎麼辦?凡此種種,概括來說,一句話——凡頭頭腦腦,一律自己開車的好!”

聽罷歐陽鬆的神侃,熊建兵一拍桌子,大叫妙妙妙!

現在,看見吳樹明那熟練的駕車動作,當時跟揚山一樣對歐陽鬆的‘鬼吹’毫不在意的闞海,不覺中對於領導幹部時下流行自己駕車的問題,有了新的看法。

一路上這麼想著,倒已不覺得車裏擠得熱。待闞海放眼朝車窗外看去時,吉普車已經爬上徐家凹了。

來到徐家凹大院,鄉政府的幾名幹部一窩蜂湧進了宋宏偉家去‘悶金花’。吳樹明對闞海說,如果他現在不想寫工作組前期的工作總結,幹脆就等程光清從村裏回來才寫。同時,邀請闞海跟他們一起去悶金花。闞海推說自己坐車悶了,想休息一下。於是,吳樹明也就沒強求,各自帶領鄉裏的幹部們進了宋宏偉家。

回到自己在徐家凹的辦公室兼寢室裏,洗過一把冷水臉,闞海便在窗前的寫字台前坐下來。他雙手掠了掠額際的頭發,掩麵沉思。此刻,他的思想又從喧囂的縣城返回到了寧靜的徐家凹。說實在,他很喜歡徐家凹的一切——貧瘠的土地和那些貧窮而質樸的村民。他覺得:隻有他們,才使得他鬱悶的心,獲得了一絲安慰;隻有在這裏,他似乎才變成了人類的一員;隻有在這裏,他才感覺到生命在跳動。偶爾,他奇怪地想到:都市與他無緣?——那裏,他孤獨、彷徨、困惑,似乎,誰也不會留意他的存在,更不要說是在乎他的內心的痛苦了;但是,在這裏,大家似乎都一樣孤寂、貧困,然而,大家彼此間卻又相互聯係著、相互感知著對方的存在。在這裏,每一個人的笑似乎都是自然的、純粹發自內心的;相互之間交流的言語是真實的,根本不需要啥子設防;在這裏,一切熱愛都是誠懇而善良的,無須付出任何代價!

這裏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就連在這裏的黑夜裏的每一個夢,都顯得那麼輕盈——到底是啥子力量,竟讓自己一旦置身於其間,便即刻放肆起來?!……。

待身心得到徹底放鬆和緩解之後,闞海便提筆寫起了工作組進村後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的工作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