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1 / 2)

闞海是我大學同班同學,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七月一個火熱的日子,我們這批情商不足卻又雄心勃勃的孩子們懷揣美好夢想昂首告別林蔭校園,進入社會希望將所謂“遠大理想”付諸實施……

然而,我們這一別竟然相隔了10年。那10年間,闞海音訊全無。1999年6月初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我出差去省城開個文學筆會,在省客運中心站候車大廳,我們碰到了。看見闞海那滿臉的絡腮胡和淩亂的頭發,我忽然覺得他比同齡人蒼老許多。那時,他告訴我說他現在在雲江縣一個律師事務所任職,是一名律師,現在正要與縣國營糖廠(顧問單位)的副廠長、銷售科長等人一起去昆明追收一筆爛帳(白糖買賣合同詐騙)。闞海告訴我,他們追債小組一行六人(其中有兩名公安警察)來省城是去省公安廳辦理個跨省抓人的手續。辦好後,他們要立即趕車去陵州火車站乘火車去昆明,他們大概至少要在昆明呆半個多月,等追債回來再與我聯係。於是,我們相互留下了通訊地址,又匆匆告別了。臨別時,闞海交給我一個筆記本,說那是他這些年來斷斷續續寫的日記,當然也包括他的一些粗糙的小說構思,要我幫他潤潤色,看能不能托省城文學雜誌社的朋友發表。我答應抽時間看看。同時,我再三囑咐他說咱們老同學之間一定要多聯係,絕對不能再“玩”消失了。闞海“嗯嗯”的答應了。

不幸的是,就在那次我倆在省城客運中心站匆匆離別後的第八天淩晨,陵州地區爆發了曆史罕見的洪災,雲江縣城天堂鎮幾乎被洶湧的雲江河水全部淹沒(我是從電視新聞上知曉的)。那段時間,我無法聯係上闞海,闞海已不曾給我來電話,這真是讓我心急如焚。

之後的三年間,我曾三次驅車前往雲江縣尋找(舊縣城已搬遷),均沒有人能清楚地知道闞海的下落……

逝者如斯乎,不舍晝夜!

一晃,又一個10年過去,我依然沒有一丁點兒闞海的音訊。有幾個在外省工作的同學幾乎每年都要向我打聽,我卻隻能非常沮喪的告訴他們:我—不—知—道!

去年除夕夜,在宣傳部門渾渾噩噩混了二十多年的我,忽然產生了翻看文藝書籍的興趣,卻不料在書櫃的一角找到了一本布滿灰塵的筆記——它正是當年在省客運中心站闞海交給我的他的筆記。我好奇花了兩三個月時間仔細翻閱了一遍,希望能從中發現些許尋找老同學的一絲線索:厚厚一本筆記,斷斷續續紀錄著關於自己和他人的事,特別是那些關於他人的事,我估計多半記錄於謠傳甚至是臆測。於是,我忽然想起當年交筆記本給我時,他要我幫他修改成小說的事——我當時誤以為闞海是開玩笑的(因為在大學讀書時,我從不曾聽見同學們中有誰說起過闞海喜歡寫小說),當時我誤認為這隻不過是他托我保管筆記的“托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