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磨刀”(1 / 2)

遠山重疊,幽幽不語。士兵佇立在城樓上,黑色的影子倒映在城牆,灑下斑斕的身影,影子上有嬌嫩的水滴。他們就像是冰雕。但卻又和冰雕不同。至少,冰雕不會顫抖。

這裏是滄州,冬天。

滄州並不蒼涼,除了冬天的三個季節這裏就像是人間天堂,小販們嘿嘿呀呀的呼賣著,花樓裏的姑娘搖曳著一手可握的腰肢顯擺著,不時的對街頭來往的路人拋個媚眼,那光滑的肌膚可就是致命的毒藥了。嫉妒就爆發了。黃臉婆們顧不著自己和相公的麵子,在街頭上破口大罵,路人笑著,公子們搖著頭把扇子徐徐拉開,擋著眼睛不去看這可笑的畫麵。

一派祥和。

可是滄州的冬天卻是可怕的,說它是瘟疫也可以。冬天總有人死去,冷死,餓死,老人們總是熬不過去這個死神一般的季節,四處燈火通明,喪事和悲鳴在這個季節總是習以為常的。人們顫抖,對於他們無法對抗的東西,他們隻能選擇顫抖。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皇上,近來城內百姓生活困苦,臣鬥膽請皇上大開城門,與徐州聯合,暫且先度過難關。徐州兵力贏弱且不足為懼,可秋收之時卻大成糧食收獲,我們與其聯合,可先誓保其爾後百姓平安。“

”皇上三思!此時城門外有眾多難民,此時打開城門無疑是讓皇城增添了許多饑餓的可以為糧食放下一切原則的犯人!“

”當是一派胡言...."

滄州的皇帝坐在堅硬的石座上,聽著台下愛臣的發言,他皺著眉頭,看著更遠更深的地方。他不想當皇帝,他才弱冠不久,不想坐在這個堅硬的石座上。聽說石座的由來還是因為一個將軍,當日封將之時便大膽諫言將黃金製成的太帝寶座改換為由石頭鑄成的座椅,時時警惕,為國為民。

為國為民,為國為民!

“真是一派胡言亂語。”

他心裏想著,卻不知指的是那位將軍的諫言亦或是此時那幾位臣子的言論。

皇帝煩躁的趕走了朝上還準備諫言的臣子,待得他們全部走後便一個人走到了金門前,站在那,看著這天。

“吾是帝皇家人。”他想著“吾乃帝皇家人。”

他的氣勢變了,不像剛剛那個煩躁的年輕人了,他的眼睛流露出的冷漠和威嚴像是一位天生的王者。

直到一片雪花降臨。

大雪像是約定好了一般,再次降臨在這個世界,降臨在滄州的土地上,降臨到這皇家的地麵上。

他褪去了那層朦朧的衝意,隻是漠然的看著這雪輕輕的打在地麵上。

“又下雪了嗎。”

“又下雪了嗎?”

他回頭看向鐵匠,火紅的錘子將血液灑在刀刃上,使得這個原來並不是很大的屋子布滿了“鐺鐺鐺”的聲音。

他沒有回話,隻是繼續轉過頭看著那雪,他覺得他的喉間有東西在蠕動,一股酸酸的情感在心底漫開。為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並不會哭,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已經哭了很久了,他想還是忘了那感覺吧。

”這位客官,您在這站了也夠久了,我說您到底是......?“

學徒甩著麻布上前來笑眯眯的問道,手上也不停著,一邊襯著衣衫,一邊在自己的鼻前輕輕的扇著,對於這位黑衣大漢他可沒有什麼好感,那麼結實的身體在哪看雪景不好啊非要在咱這小鐵匠鋪看,還要不要做生意了?看看這人,穿的邋裏邋遢不說,身上還有一股味,像是腐肉一般無二,難道千百年沒洗澡不成!他這樣想著,卻這樣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