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支許久不曾染血的王牌軍隊,如今真的要上戰場去了。
“公主,那我便走了。”
人皇沒有來,來的隻是出雲公主。
天空上的日頭越升越高,距離出行的時刻也越來越近了。
王霄此刻在慕清青身旁,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日頭,對慕清青說了一聲。
他總覺得慕清青有很多話要對他講,但慕清青沒講,他也就不問。
有著話,慕清青不說,他也知道了。
不知道的那些,慕清青說了,他也還是不知道。
“此去燕門關,十萬裏之遙,你路上小心。”慕清青沒有去看王霄,而是看著遠處的古道隱沒在地與天相接的地方,秋風帶動起她潔白的衣裳。
“若是再來八千裏,路上怕是要經曆八十一難了。”王霄笑了笑,隻是就像遠處古道那般荒涼。
“什麼八十一難?”慕清青問。
此刻時辰到來,白息下令,三萬鐵騎雷動而出,沿著蒼涼的古道疾馳而去。
王霄也勒了韁繩,坐下戰馬發出長鳴。
“我家鄉一個很有名的故事,很長,等我回來,再於公主細講,能講很長時間。”戰馬靠著兩隻後蹄的支撐立了起來,王霄一勒韁繩,劍柄猛的一拍馬臀。
“架!”
而後絕塵而去,揚起一地煙塵。
“慕清青!等我凱旋歸來!”
煙塵當中,王霄的聲音夾雜在裏麵傳來。
慕清青站在一地黃塵當中,潔白的衣裳染上了黃沙,又被風沙迷了眼,眼角流出幾滴淚來。
“我等你凱旋而歸!”慕清青對著漫天的黃煙大喊。
地上滾落下沾著些許黃沙的淚珠。
“王少主,此去十萬裏,便留下公主一人留在皇都,也許此生都回不去,真的好嗎?”王霄追上白息,卻聽見白息這樣說了一句。
王霄沉默了一下,而後對白息說道:“別人我無法保證,但我們這三萬禁軍,包括你我,會一個不少的回去!”
王霄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字一頓,將每個字都咬的格外清晰。
白息因為王霄的這句話愣了一下,啞然失笑:“王少主,這打仗可不是別的什麼東西,誰都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活下來。”
“可我能保證!”王霄忽然咆哮。
聲音將馬蹄聲都掩蓋了下去。
白息愣在了那裏。
“上陣便是殺人對吧?”王霄的語氣忽而又變得極度平靜了下來,剛才像是咆哮流淌著的凶猛江水,此刻卻又像是山間汩汩流出的清泉。
“上陣當然是為了殺人……許多人本來可以成為朋友……甚至隻是在戰場上相見,便就成為了敵人,毫不猶豫地將手裏的刀劍砍進別人的脖子裏麵。”
“但不那樣沒有辦法啊,不殺他自己就會死,不因為什麼,隻因為他們在戰場上見了,就是敵人……麵對敵人怎麼能夠手軟?那句話不是說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嗎?還有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所以,上戰場就是殺人。”
“知道了,上陣便是殺人,不需要做別的事情。”王霄低低地說了一句,看著座下的馬鞍。
不知為何,白息忽然察覺到王霄的話裏蘊含著一股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