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是公司的副總,今年三十多歲,叫沈傑,年輕有為,對待老李等人也算客氣。得知來意,仔細說明著,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老李等人一個個是垂頭喪氣。說了半天,人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錢早由財務室下放了,蔡二炮的工程不屬於公司直接管理項目,就是個打兔子在路邊攬活的,不在公司本身工程隊裏,說的通俗點:就是你不自家孩子,整一個幫忙跑腿的,出了什麼事,我們壓根就不用負責。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李等人麵麵相覷,知道找人家大公司要工錢的事是沒搞頭了,想要挽回損失,還得找蔡二炮那小子。
別人大公司以禮相待,還請進來吹空調,話語也算平和,當下眾人也不好發作,道聲謝,眾人走去了大樓。
“沈總,您幹嘛要親自接見這群土包子呢?直接叫保安趕去去不就行了。”助理小周說道。
“哼哼!趕一次可以,別人還會來第二次、第三次,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再說,那塊地李總專成打過招呼的。”沈傑坐在轉椅上倒是一臉愜意。小周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回到工地,大夥都是一臉沉重之色,倒是餘建東淡然了許多,他一個半路殺來的,自己是個光腳的,大不了也就一兩千,可是老李等人就不同了,幹的時間長不說,家裏也得顧著,拿不到錢,無異於是斷了生路。
看見老李吧嗒吧嗒的抽著紅塔山,眼神裏透著無奈與憤怒,還帶著些許晶光,是淚水。餘建東看在眼裏,卻明在心裏,這代價對他來說太大了,那些從小就豐衣足食的富家人物,自然不會為幾萬快的掉淚,但是,對於這些遠離故鄉,隻身而來的農民工來說,那幾萬的丟失,你可以看做是天塌了。
餘建東上前拍著老李後背,以示寬慰,遞上一支黑樓,並沒有說話。老李收過黑樓,夾於指間,開始喃喃道:“孩子他媽,躺著醫院了,肝癌晚期,醫生說這個月底再不動手術,可能就熬不過了。”神色具傷,餘建東看著動容,不說隻有老李有急需,在這裏的怕是都有各樣需要。
下午,工地眾人,分頭去找蔡二炮,他們那裏知道,人早已出了江東。一天無果,眾人悻悻回住去。
老李沒有租地,就在工地上搭了個雨棚子,權當湊活,餘建東沒有離開,跟著老李在雨棚中聊著天,悶熱的天氣此刻也是有所收斂了,吹著萬寶電風扇,看著老式黑白,餘建東聽著老李講自己的故事。老李今年五十六了,家裏一個老伴,靠撿破爛維持家庭,去年在拾荒的時候暈倒,送到醫院,說是肝癌晚期,老李聽到消息如遭雷擊。醫生建議放棄治療,但老李說什麼都不肯,一定要動手術。東拚西湊,村裏的房子也買了,醫生說還差五萬,老李穩定老婆後,當晚就卷起行囊來到了江陽,幹上了蔡二炮的工地,眼看就要完工結賬了,誰料人家跑路了,老李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其實,老李還有個女兒。說道女兒,老李本陰沉的臉上也爬上了幸福的笑容。老李供女兒上學,實屬不易,女兒爭氣,考上江大,現在讀大二,成績優異,平常又勤工儉學,倒也沒讓老李操心,媽媽癌症的事,老李囑咐親戚瞞著女兒,怕是影響學業。餘建東聽著聽著,知道老李的不易,拍拍後背,沒有說話。
94年的黑白,老李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弄了弄,也勉強湊活著看。電視裏播著江陽新聞聯播,市委書記薑文夫和市長徐汝铖正在深入基層視察,與群眾親切握手,傾聽民意,笑容和藹。餘建東、老李聽不出所以然,雲裏霧裏,也不以為然。
“大家好,這裏是怡常關注,我們今天來到城北新區,據這裏潘奶奶講,他的孫兒,趙鐵柱已經一天沒回家了,又聯係不上,這是趙鐵柱本人照片,望本人或知情人士看見通知,急於回家或聯係,謝謝!我們下期再見。”電視裏的女記者吸引了餘建東,這個人他認識,正是昨天采訪自己的李怡。想不到她還在江陽新聞上有節目,看來背景不簡單。
餘建東和老李說再了會兒,就出了雨棚,準備回家了。電話突然想起,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本來以為騷擾讓電話,想掛掉,接聽之後,原來是嬌嬌媽媽打來的,約自己到鮑翅酒樓,擺謝宴。
(本章有點趕,頭一直很痛,病了就是麻煩事多,謝謝在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