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克是一位矮矮胖胖的奧地利軍人,他說話幽默風趣,為人直率坦誠。前幾年,他被軍醫審查委員鑒定為精神錯亂者,因此提前退伍還鄉了。回家之後,做起了販狗的生意,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帥克在年輕時做過不少苦力,如今患上了嚴重的類風濕病。
初夏的一天早晨,天氣出奇的好,燦爛的陽光照射著大地。
帥克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用風濕油搓著他的膝蓋,享受著陽光的撫摸。帥克的女傭人米勒太太邊打掃衛生邊對帥克說:“老爺,晴天霹靂,斐迪南被殺死了!”
帥克抬頭問米勒太太:“是哪一個斐迪南呀?我們這裏有兩個斐迪南,一個是雜貨店老板普魯什的傭人,一個是撿狗屎的斐迪南·科科什卡。不過,他們兩個誰被殺死都不值得可憐。”
米勒太太停下手中的工作說:“老爺,被殺死的既不是雜貨店老板普魯什的傭人,也不是撿狗屎的斐迪南·科科什卡,而是住在科諾皮什捷的那個斐迪南大公呀!”
“哦,真的嗎?”帥克驚叫一聲說:“怎麼可能呢?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呀?”
“老爺,是真的。前幾天斐迪南大公帶著他的夫人坐著小轎車在薩拉熱窩兜風,被別人用左輪手槍刺死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哈哈,這件事的確是晴天霹靂!開槍的肯定是土耳其人吧,我們搶占了人家的波斯尼亞和黑塞奇維亞,人家心裏不服氣,就打死了這位皇叔。”帥克邊搓膝蓋邊猜想著。
米勒太太神秘地對帥克低聲說:“我聽說那位斐迪南大公當場就死了。”
“那當然了,你是沒有領教過左輪手槍的威力,它的威力是巨大無比的。”帥克得意地說。
“是呀,我的一位鄰居曾經找來一把左輪手槍,結果一不小心全家的性命全部沒有了。”米勒太太也不甘落後,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自己的見聞。
帥克停下手來突發奇想:斐迪南大公和他的夫人坐著小轎車,行刺的人是如何靠近他們的呢?他眯縫著眼睛自言自語說:
“行刺斐迪南大公的刺客一定穿著紳士的衣服,頭戴一頂大禮帽,否則,如果穿的破破爛爛像個乞丐,是無法靠近大公的。這些人還真是講究呀!”
正當帥克冥思遐想之際,米勒太太問:“也不知道這個人是如何得手的?”
帥克看了米勒太太一眼說:“殺手肯定不是一個人。”
“老爺,你的意思是他們有很多人呀?”米勒太太吃驚地問道。
“那當然了,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像這樣驚心動魄的大事情需要很多人出謀劃策、緊密配合才能一舉成功的。
其實被人刺殺這類事情是經常可見的,在我們軍隊裏就有一個士兵開槍打死了一個連長。”
米勒太太饒有興趣地問:“士兵為什麼要打死連長呀?”
“因為士兵扛著一杆槍在辦公室裏逛來逛去,還要找連長理論什麼,連長出來立即宣布這位士兵被禁閉了。這名士兵二話不說,端起槍‘砰砰’兩下,讓連長的身上開了花,辦公室裏的其他士兵都被嚇得四處逃竄,當時是一片混亂。”
“那個士兵最後怎麼樣了?”
帥克拿起衣服披在身上說:“士兵被抓住之後,在看守所借了一個褲帶上吊死了。這種事情不管是誰,都是死路一條,死在別人手裏,還不如自己死了爽快。不過苦了牢房的看守員。”
“為什麼呢?老爺。”
“因為這個士兵的褲帶是從看守員那裏借來的。看守員不僅丟了飯碗,還被判了六個月的刑。不過他住進牢房不久就逃了出來,後來到了瑞士成為了傳經頌道者。唉!現在的老實人是越來越少了。米勒太太,你說那個刺殺斐迪南大公的刺客是一槍打死了大公,還是開了很多槍呢?”
“老爺,報紙上說當時漫天都是飛舞的子彈,然後一齊射向了大公,因此斐迪南大公當時就死了。”
“哈哈,斐迪南大公是個胖子,那麼多子彈,他肯定逃不過了。
太太,我現在要去‘杯杯滿’酒館了。昨天有客人留下了定金,說今天會來帶走那個短毛歪腿的小狗,我已經把它放到了鄉下的養狗場裏,客人來了你讓他等等我吧。”帥克說完便離開了院子走向了酒館。
“杯杯滿”酒館的老板是巴裏維茨,他是一個非常非常粗俗的野蠻人,經常髒話連篇。此時,酒館裏坐著一位顧客,這位顧客是便衣警察布雷特施奈德,他看著老板在清掃酒館,就上前套近乎說:“老板,最近的生意不錯吧。”
“蕭條得很啊。”巴裏維茨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
“老板,你知道嗎,薩拉熱窩出了一件大事呀。!”便衣警察布雷特施奈德很想從巴裏維茨的嘴裏套出來點什麼,可是巴裏維茨似乎並不上當,他反問道:“薩拉熱窩是誰的酒館呀?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呀?”
“老板,薩拉熱窩不是酒館,是波斯尼亞的首都,有人在那裏刺殺了斐迪南大公。”布雷特施奈德故作神秘地回答,他覺得這樣一定能夠引起是巴裏維茨的興趣,可是事與願違。巴裏維茨毫不關心地說:“我對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從來都不關心,我是一個買賣人,我隻關心我的顧客是喝啤酒,還是喝白酒。什麼斐迪南大公了,什麼刺殺了,與我無關,如今這社會誰要是跟這些事情摻合在一起,誰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是被槍斃,就得蹲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