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九公主輕輕坐在新月宮的如意臥榻上,一邊指著麵前的青杏說道,“你早上不是說過,母後酉時會過來看望我嗎?”
“是的,公主,”青杏回答說,連忙點頭稱是道,“如果沒有什麼變更的話,公主現在就得梳洗裝扮和更衣了,不然的話,恐怕過一會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好吧,你來服侍,”九公主說,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青杏,”青杏很是錯愕——不知為什麼,一覺醒來,自己從小就服侍的九公主竟然忘了一切,甚至連自己的娘親是誰都忘記腦後了,這真是聞所未聞的事,但身為侍女和奴婢的她又不能說什麼,“青色的青,杏子的杏。”
“好,青杏,今天由你來給本宮梳頭,”九公主說,輕輕地起身來到銅鏡前,“一邊陪本宮說說話。”
“是,公主,”青杏答道,趕忙來到公主身後,“公主,今天梳一個什麼發飾好呢?”
“今天本宮要見母後,自然莊重一點比較好,不然會給母後留下一個大不敬的印象,”九公主說,“但也不能太古板。”
“那就梳一個反綰燕尾流飛雲吧,如何?”青杏說,一邊指了指對麵的朱紅色楠木大衣櫥,“再配上那套新裁的紫蘇煥彩流雲衫,一定有一種清逸脫俗的美,高貴又不失莊嚴。”
“好,你決定吧,”九公主說,忽然話題一轉,“對了,為什麼本宮不能與周國質子雲玩耍?”
“這個,這個是皇後親自吩咐的,”青杏說,顯得有點為難,仿佛有什麼話要說,但又不敢說,“奴婢也不敢隨便亂說。”
“質子又怎麼樣,質子不也是一個小孩子嗎?”九公主說,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人已經抵押在大周國了,難道還會跑了不成?”
“這個……”青杏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隻好垂首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我們隻是說話,你不要害怕,”九公主說,向她招招手,笑道,“過來,青杏,難道你就這樣害怕本宮嗎?本宮又不會吃掉你——本宮的發髻你還沒有梳好呢。”
“是,奴婢該死。”青杏說,慌忙賠罪道,“奴婢剛才一緊張,就忘了自己分內該做的事。”
說著,青杏將九公主的頭發攏高翻綰,往後攏結,又用一根蘭青色水磨絲線將發髻結紮,結紮之後又將其分成了若幹股,然後在新分出的發髻上翻綰出數種花樣,最後在髻下留出一縷發尾,垂在公主的肩後,又在發髻上斜簪上一隻淡紫色的小馨花,顯得幾分隨意卻又不失典雅。
“公主,紫蘇煥彩流雲衫拿來了,”紫蕊在一旁殷勤說道,一邊獻上錦衣,“奴婢服侍您換上吧?”
“好。”九公主說,站起身來讓兩個小宮女更衣。
“公主,您覺得怎麼樣?”青杏和紫蕊二宮女一人一邊扶著九公主來到菱花水磨銅鏡前,“您看效果如何?”
九公主小心翼翼地看去,隻見鏡中人淡紫上杉,袖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櫻花,一張純淨的娃娃臉上,肌膚粉嫩,一雙細長的、透著天真的黑亮大眼睛略顯出一絲好奇和懵懂,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唇,不施粉黛亦貌若天仙。
“這是我嗎?”梅白玉心想,望著鏡中那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發呆,一時間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啊,自己一覺醒來,已經成了這個什麼大周國的九公主了,還莫名其妙地跟那個什麼質子雲定親,還是娃娃親——真是鬱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