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坊高高釘掛在屋簷下,已擦得發白,上麵寫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黃記酒坊。
一個厚嘴唇小男孩青石磨悠悠推轉,米漿順著磨糟汨汨而下,流到木桶裏。這茶坊用兩條長竹杆挑起青布酒簾,撐起一個外堂,外堂擺著六張桌椅,陰暗潮濕的門牆上,貼著一副泛得發白的對聯:“蒸妙滾炸,糯爽韌脆。”賣的是陳村粉。茶坊的外圍,擺著一隻隻的酒缸。
雲湖裏很多酒坊,也都是這樣的。
這裏的酒坊不僅賣酒,還賣香茶。不過顯然喝酒的人比喝茶的人多,大清早就有人在這裏喝酒,還是已經有兩個長著酒糟鼻的老頭子在喝酒了。
這種人隻要有酒喝就行,即不分地方,也不分時候,所以這種人喝酒最不講究。那個厚唇的小男孩正將一盤一盤鹽水煮的花生,青豆,小豆幹從裏麵搬出來,擺在櫃台上。他們已坐下來,那小男孩還未過來打招呼。
那小男孩終於搬完,過來問道:“三位客官要吃點什麼?”
杜夜試探著問道:“你們的老板在嗎?”
小男孩皺皺嘴,翻了白眼道:“在,不過現在沒空。”
杜夜道:“老板貴姓?”
小男孩手往牌坊上一指,說道:“你不認得字?”
杜夜笑道:“這附近可有姓陳的道士?”
小男孩顯得不耐煩道:“你們到底要不要吃東西啊?”
黎毅英道:“當然吃。”
柳鶯瞪著眼道:“不吃東西來幹什麼?”
小男孩道:“要吃什麼?”
黎毅英道:“先來四份不一樣的陳村粉,米酒先來二十八碗。”
小男孩斜著眼睛看著他,臉上才稍微露出了一點好顏色。
在這裏隻有一種人才是受歡迎的,那就是肯消費的人。
杜夜又忍不住問道:“這裏也賣魚吃嗎?”
小男孩道:“不賣。”
杜夜道:“可這裏是酒坊……”
小男孩道:“酒坊是酒坊,魚是魚。”
他翻著白眼走了,好像連看都懶得再看杜夜。
柳鶯忍不住笑道:“怎麼你一開口,這小鬼就像要找你打架似的,也不知道你怎麼會跟他有仇。”
杜夜苦笑道:“這種人倒也算少見得很,但我卻見過一個。”
柳鶯道:“是誰?”
杜夜隻笑,不說話。
柳鶯道:“若你敢說是我,我真的用碗酒毒死你。”
黎毅英道:“為何感覺那小男孩好像知道這陳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