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眼神愧疚的看著沈依心,沈依心晶亮的瞳孔裏印著狼狽的自己。
跟在沈依心身邊近一年,他知道沈依心是真的關心他的,她教他很用心,幾乎是從他來的第一天就被沈依心帶在身邊從基礎帶起,還帶他一起跟其他的直播,讓他能很快在各種直播裏學到東西。
現在越是想起她一路以來這麼多的用心,他越覺得抱歉。
猶豫了一會,姚遠默默然的開了口,“我家是農村的,家裏祖輩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我小的時候家裏很窮,家裏唯一值錢的就是父母趕集的時候用一籃子雞蛋換來的“戲匣子”,就是現在的收音機。那時候一天農忙結束以後唯一的消遣,就是從收音機裏聽聽國家大事,有時候裏麵放秦腔京劇之類的,那是爺爺的最愛。那時候爺爺老摸著我的頭,跟我說,‘要是撒時候我家遠娃子的聲音能從這個戲匣子裏出來那爺爺就高興了。’
我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有了收音機的陪伴。”
沈依心聽著姚遠的描述,她沒有過這樣的經曆,但是卻好像有一幅幅畫麵在眼前浮現著。
姚遠看了看沈依心,見沈依心聽得認真,繼續說:“後來條件慢慢好了,我家也有了錄音機,電視機,功能好的收音機也換了好幾茬,但是爺爺和爸媽的生活裏總有收音機的影子。幹活的時候、休息的時候、做飯的時候、閑暇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的聲音可以從收音機裏傳出來該有多好,”姚遠很內向的笑了笑,“不過那個時候很小,也沒有非要成為主持人的想法,後來長大了,我成了村裏少有的考出大山的學生,村裏人都很高興,我走的那天村裏好多人都來送我。”
沈依心很感慨,帶姚遠一年多,她從不知道姚遠有著這樣的背景。
“但是學校離家太遠了,為了省錢,我一年隻回家一趟,上學的日子總有些空閑,慢慢的就有了聽收音機的習慣,總覺得從裏邊發出來的聲音輕柔而厚重,似乎夾雜著一種曆史的滄桑感,那時候周圍農村的也不多,都是城裏孩子,英語比我好,家境比我好,我有些自卑,所以也不怎麼來往,總是一個人。
收音機就成了我最重要的夥伴,有時候難過的時候,我甚至就這麼對著收音機說話,就像對著朋友傾訴一樣,慢慢的就喜歡上了收音機,也喜歡上了做一個廣播主持人,因為覺得可以傾聽很多人的故事,也可以分享自己的故事給很多人聽。
一般暑假我都在外麵打工掙錢,掙學費,寒假連著過年,我就回去陪家裏人過年。這兩年每次回家都覺得父母老了不少,可是我沒法回去盡孝,我有夢想,不想回到那座大山裏。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可以做我喜歡做的事情,還可以用我的聲音陪伴他們,是不是也算一種孝道?於是我輔修了播音主持,新聞編輯兩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