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慢慢退回茶攤。
那老翁笑著說:“侄媳,我是單賢侄遠方的叔父,今日前來探親。”
單夫人打量了一下老翁的穿戴,深施一禮,賠笑問道:“您是遠方來的叔父,我怎麼沒聽官人提起過呀?”
那老翁長歎一聲,說:“咱們多年不曾走動了,是有些生疏了,但親戚關係是不會假的。”
這時,那老翁的布袋晃了一下,布袋側麵有一個小圓洞,從中掉出一顆大珍珠,那珍珠光滑圓潤,熠熠生輝。
那老翁略瞟了一眼那顆珍珠,說:“渾蛋,不在袋子裏老實呆著,竟敢偷著跑出來添美,我讓你嚐嚐厲害。”說著,那老翁用腳板將珍珠碾得粉碎。
單夫人見珍珠掉在地上,眼睛頓冒金光,伸手剛要去撿,但那珍珠已被那老翁踩在腳底。單夫人急忙勸道:“叔父莫踩,這麼好的珍珠,踩碎了太可惜了!”
“這算什麼,不就是一顆珠子嗎,咱家有都是。”老翁又問道,“侄媳,我那賢侄不在家嗎?”
“不巧,今天中午他又和衙門裏的幾個兄弟喝酒去了,每次都得醉得像堆爛泥,這會兒他八成還在城北酒樓喝酒呢。”
“喝酒?”那老翁麵色突變,怒喝道,“我最煩喝酒了,就是因為喝酒誤事,上月我少賺了五千兩,你馬上去把他給我找回來,他若是真的喝醉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單夫人心知單天虎是在城北喝酒,很怕單天虎真的喝醉了,若是那樣,她還得花些功夫幫他醒酒,但無論怎樣,總得先找到單天虎,於是單夫人陪笑道:“叔父放心,我隻是開個玩笑,咱家天虎做事有分寸,平時不貪杯。叔父您先進院歇歇,我這就去把天虎找回來。”
隨後,單夫人跨步離去,那老翁轉身進入院內,合上院門。
龍世奇與周婉琳繼續喝茶。
一盞茶的功夫,院門突然又被打開了,那老翁背著布袋走了出來,又把茶攤攤主叫了過去,問道:“單捕頭還沒有回來嗎?”
“還沒呢!您再等等吧。”
“怎麼去了這麼久?”
“從這到城北,來回少說也得半個時辰。”
那老翁正了正背上的布袋,突然,從袋子側麵的一個小洞中滾出一塊小寶石,拇指大小,略放白光,那老翁立刻彎腰撿起寶石,放入腰間,並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紙團,將布袋側麵的小洞塞好。
隨後,那老翁不耐煩地說:“就我一個人等在家裏,好生無趣,倒不如也去城北走走,看看我那侄兒是不是真的貪杯了。”說著,那老翁跨步離去。
龍世奇仔細注視著那個老翁,麵色突變,低聲說:“不對!”……
話說,單夫人匆忙離家,直徑來到城北酒樓,單天虎正在那裏喝酒,單夫人上前抓起單天虎,把他拖下樓。
單天虎醉醺醺地說:“娘子,這是幹什麼呀?我還沒喝完呢。”
“還喝什麼喝,快把酒吐出來。”
“為啥子呀?好好的酒吐了不白喝了嗎?來,娘子,咱們一起再去喝兩杯。”
“喝你個頭,快跟我回家,你遠方的有錢叔父,提著一袋寶貝來看你來了。”
“遠遠的有錢叔父,我哪裏冒出個有錢叔父呀?”單天虎疑惑地問。
“要不是你叔父,幹嗎來找你呀?總之,他有錢就是你叔父。”單夫人拉著單天虎東倒西歪地往家走,一路上又捶又打,單天虎吐了不少酒。
到了家門口的茶攤,單天虎的酒意方醒,單夫人又往單天虎嘴裏灌了兩口荼,隨後抓起一把茶葉塞進單天虎的嘴裏,單天虎嚼了幾下,隨後全吐了出去,又急忙喝茶漱了漱口,單天虎口中的酒氣漸消。
茶攤攤主迎上前笑著說:“單大官人,您家來貴客了。”
單夫人說:“怎麼樣?信了吧,還不快跟我進院拜見叔父。”
茶攤攤主疑惑地說:“怎麼,你們沒有遇著那位貴人麼?他已經去城北找你們去了。”
單夫人驚訝地說:“找我們?我們沒有遇到他呀!”
單天虎聞聽此話,忙說:“快,先回家看看。”
單天虎推開院門,衝入房中,單夫人緊隨其後,進入房中。房中一片狼籍,幾乎讓人翻了個底朝天,貴重物品,一件不剩。
單天虎頓時火冒三丈,額上青筋抖動,怒喝道:“賤人,那有錢叔父何在?”
單夫人嚇得麵無血色,顫抖著說:“我……不……知道。”
單天虎拔刀出鞘,吼道:“奶奶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說著,單天虎提刀衝出院門。
且說此前,龍世奇仔細注視著那個老翁,麵色突變,低聲說:“不對!”
周婉琳問道:“什麼不對?”
龍世奇想了想,說:“這位老翁有些不對頭。”
“怎麼不對頭了?”周婉琳低聲問。
“你仔細想想:首先,他來時乘轎,神情悠然,提著布袋進院,走時卻沒有雇轎,行色匆匆,而且背著袋子出院,布袋也更鼓了;其次,他在進院時掉了一顆大珍珠,卻被他踩碎,而出院後掉了一小塊寶石,他竟又急忙撿了起來;第三,他用來裝珠寶的袋子側麵竟然會有一個小洞,小洞能容珍珠通過,他的衣袖中恰有一個紙團能把小洞塞上,但卻沒有在進院時就把洞塞上。”
“或許是你多心了。也許是那老翁手酸了,於是他便背著袋子;他可能獨愛寶石,因此才踩碎珍珠撿寶石;他見小洞中再次掉東西,他才想起把它堵上,於是才從袖中找出紙團。這也是有可能的呀。”
“到底怎樣,一看便知。”說著,龍世奇付了茶錢,帶著周婉琳來到單家門前,彎腰捏起地上的珍珠粉,仔細看了看,笑著說:“妹妹,這珍珠是假的。”
龍世奇和周婉琳快速透過門縫向院內看去,單天虎家正房門窗四開,房門前灑有幾塊石頭,幾塊小木塊,旁邊還散有一地的白珠子,龍、周二人茅塞頓開。原來,那老翁是個騙子,他先設計將單夫人騙走,然後獨自進入院內,將單天虎家中財物所盜一空,最後全身而退。
龍世奇笑著說:“那老翁也是個本家,我也打著這院的主意,但院內有人,我無機會下手,而那老翁竟能自己創造機會,勝我百倍!”
周婉琳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想會他一會,咱們快追。”說著,龍世奇與周婉琳快步追出小子街,正好看見那老翁鑽入遠處的一條小巷,龍世奇與周婉琳急忙追入小巷。
龍、周二人在小巷內快追之際,突然從拐彎處走出一個白衣青年,周婉琳差點與那青年撞到一起,龍世奇急忙將周婉琳扶住,看了那青年一眼,周婉琳向那青年略施一禮,隨後拐過彎,繼續向巷裏追。幾步之時,龍、周二人已走到小巷的盡頭,這是一個死巷,但死巷內空無一人。
周婉琳問:“龍大哥,那老翁會不會進了某個院子?”
“應該不會,幹這行的,一般得手後不會立刻回家,而是要在離家很遠的地方轉幾圈,在確定沒有危險後,才會悄悄回家。”
“那麼他人呢?”
龍想了想,恍然大悟,說:“妹妹,你還記得拐彎處的那個白衣青年麼?他與那老翁體態相似,穿的褲子和鞋也相同,看來,那老翁已經在短時間內換了一個形象,成了剛才的白衣青年。”
“你是說,那老翁是那青年喬裝的,但那白衣青年並沒有背布袋呀!”
“一個明智的賊是不會把贓物帶在身上的,以免被人髒並獲,那老翁一定已將贓物藏起來了。”
“那我們快追。”說著,周婉琳跨步往回跑,箭步如飛,龍世奇緊隨其後。周婉琳追出小巷,見那青年正悠然地走在街上,周婉琳一躍而起,飛到那青年身前,向那青年發出一掌。
那青年快速閃到一邊,問道:“姑娘,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出手打我?”
周婉琳拔出劍,說:“過街鼠輩,何須多言,看劍。”說著,周婉琳挺劍刺向那青年。
那青年見周婉琳劍已出鞘,必是要與他糾纏到底,街上又有很多行人,那青年無心戀戰,連退數步,閃入小巷,龍、周緊隨其後。疾行一陣,那青年飛出小鎮,來到山腳下,停住腳步,周婉琳已擋在他身前,龍世奇也已趕到,站在那青年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