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樹林深處(3 / 3)

緣空笑著問道:“為什麼?”

“家父臨終時囑咐我,要我繼承香火,不許我出家為僧。”

緣空說:“繼承香火?這不礙事,你可以做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待你長大後,還俗便是。”

龍世奇聽了以後笑著說:“若是如此,我很願意上少林寺。”龍世奇看了看方丈又說:“不知方丈大師可否同意。”

緣幻方丈冷笑一聲,說:“我師兄有心收留你,我也就不說什麼了。”隨後緣幻方丈又和緣空說:“但師兄且記,寺中有規矩,不可把少林上層武功傳授給俗家弟子。”

“師弟說得甚是,為兄謹記。”緣空笑著說。

隨後,緣空、緣幻帶著龍世奇返回少林寺。

次日,緣幻方丈親自為龍世奇剃度,龍世奇為“戒”字輩弟子,緣幻方丈為龍世奇取法號為“戎盜”,然後把龍世奇交給了緣空。緣空把龍世奇領到後院,後院左牆邊放著五口大缸,右牆邊放著一堆木頭。

緣空回身對龍世奇說:“戎盜,人不能不勞而獲,本寺供你吃住,你就要為寺裏幹活,你以後每天上午負責下山打水裝滿這五口缸,下午負責把那堆木頭劈成小瓣,早晨隨我作功課,晚上聽我講經,不得有誤,如有不從,立刻逐你出寺。”

“是,師傅。”龍世奇低聲答應了一聲。從此,龍世奇便在少林寺內安頓下來。

龍世奇的活很繁重,但他一直都堅持幹著,因為新來的小和尚都會被領到不同的地方去挑水劈柴做苦工。但後來,龍世奇發現他與別的小和尚的待遇並不相同:緣空師傅每天晚上很少給他講有關因果、信仰的經文,而是給他講一些關於修德、行道的經文;新來的小和尚或者挑水或者劈柴,而他卻兩樣活都要幹,並且工作量也遠遠多於別人的,如今他的手上早已磨出許多水泡,他開始在心中抱怨。

這日,龍世奇挑水挑得很慢,將至正午尚未挑滿五缸水。

緣空從院外走了進來,看了看缸中的水,隨後閉上眼睛,對龍世奇說:“戎盜,你現在可以放下手中的活去吃飯,吃完飯後,下午也不用劈柴了,但我要你上山砍柴,你帶好斧頭去把南山山林正中的那顆鬆樹砍斷,再把石崖旁的那棵孤鬆砍斷,隨後你帶著斧頭自己回來就可以了。”

龍世奇聞聽此話,萬分高興,心想:下午僅砍兩棵樹而已,終於可以輕鬆一下了。於是,龍世奇馬上照吩咐去辦……

事與願違,日落西山,龍世奇才拖著疲倦的身子走了回來。此時,緣空已在經房中等候多時了。龍世奇緩慢地走進經房,輕輕地跪在緣空麵前。

緣空慢慢地睜開眼睛說:“戎盜,我要你辦的事辦完了嗎?”

龍世奇長歎一聲,回答說:“辦完了。”

緣空又笑著問道:“你砍的那兩顆鬆樹粗細如何?”

龍世奇想了想,回聲說:“南山山林中那棵鬆樹粗如大盤口,南山石崖旁的那棵鬆樹粗如碗口。”

“那麼,你砍斷那兩顆鬆樹各用多長時間呢?”

“我砍斷山林中的那棵鬆樹用了將近一個時辰,而我砍斷石崖旁的那棵鬆樹卻用了兩個多時辰。”

緣空聽了以後,臉色平靜,慢慢地閉上眼睛說:“好了,我該問的都問完了,今天我不給你講經了,你可以早點休息了。”

隨後,龍世奇拜別師父,走出經房。龍世奇進入飯堂,找了幾個饅頭,吃飽後就去睡覺了。

龍世奇很累,但他卻始終睡不著,龍世奇在心中默問道:“我今天上午沒有按時打完水,為什麼師父不懲罰我呢?師父命我去砍柴,為什麼隻要讓我砍斷兩顆鬆樹,卻沒讓我扛回來呢?”

龍世奇倍感迷惑,於是他又來到經房門外,他看見緣空還在裏麵打坐,不想去打擾,於是轉身坐在了經房外的台階上。

皓月當空,月光皎潔,但也照不透龍世奇心頭的迷霧。這時,龍世奇忽然想起幼時曾學過的儒家經典《孟子》中有言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龍世奇在心中思忖道:勾踐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吞吳,項羽破釜沉舟,百二秦關屬楚,先苦身方能後輝煌,先入困境方能先打破困境。

龍世奇恍然大悟,他就如一棵鬆樹,如果他和其他鬆樹一樣,生活在條件優越的山林中,最終隻能是不堪一擊;如果他和崖邊的孤鬆一樣,立根於破岩之中,獨自抗擊風雨,最終必能與眾不同——逆境出人才!

龍世奇微微一笑,心中萬分感激師父。龍世奇慢慢地站了起來,撲了撲衣服上的灰塵,隨後轉身向經房內望去,但師父不知在什麼時候已悄然離去了,經房內空蕩蕩的,但是在經房的門上卻掛著一幅字,上麵寫了一個很大的“蟬”字。

龍世奇看了半晌,想道:小小一隻蟬,四年深埋於土,忍受孤獨與黑暗,時機一到,破土而出,一鳴驚人。是梅花,就要飽嚐嚴冬的風雪;是大鵬,就要忍受北海的幽冥。龍世奇摘下那幅字,緊緊握在手中……

次日,龍世奇很快的就打滿了五缸水。這時,緣空走了過來。

緣空笑著說:“戎盜,你今天很勤快呀。”

龍世奇笑著應道:“多謝師傅誇獎。”

突然,緣空猛然將垂下的右手向上一揮,隻見緣空身旁的一個石子飛速射向一口大缸,缸底被打出一個小洞,缸內的水向外湧出。

接著,緣空嚴肅地說道:“戎盜,以後你必需保持在日落之前那缸內有大半缸水,否則嚴懲不貸。”

龍世奇笑著答道:“謹尊師命。”

於是,龍世奇每天不但要按時劈柴、挑水,還要保持漏缸內有大半缸水,為此他必需加快幹活速度,而且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放下手中其它的活,去山下打水。

慢慢地,龍世奇開始能擔著水快跑,而且從山下到山上,不灑一滴水。他的步伐日益輕盈,他的身體也日益健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