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欣愣了一下,尋思這話語不像是父親平日的神情。哎,或許輸給楚涵,他一時心中鬱悶,過幾天就好了吧。
慕容霸又對慕容欣道:“我是庶出,在慕容家向來沒什麼地位。自從欣兒你出世之後,倒是替為父爭了不少氣。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孩,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又身懷絕技,放眼整個天宸大陸也少逢敵手。為父也是老懷為安了。”
慕容欣勸慰道:“父親又何需感慨?區區一個楚涵,我要殺他易如反掌。這箱珠寶父親還是留著享用吧。”
慕容霸連忙阻止道:“不可不可。你忘了他身邊那名白衣女子了?她的實力似乎在你之上,你若要取楚涵性命,她又豈會置之不理?”
慕容欣隻道父親關心自己安危,不殺就不殺,便問道:“父親餓了吧?我讓下人備些飯菜來。”
慕容霸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我突然想吃西河銀魚羹和蜜釀蝤蛑。你去西街老王的店裏買些回來吧。”
慕容欣笑道:“這明明是我最愛吃的,父親什麼時候也喜歡上了?”
慕容霸刮了一下慕容欣的鼻子,道:“你最愛吃,還不是你老爹遺傳給你的。”
慕容欣見談笑間,父親的神色已然好轉,便放心出了門。
不到半個時辰,慕容欣提著打包回來的美食,推門進屋時,卻見慕容霸躺在床上,似乎已經睡著,並不知曉慕容欣回來了。
慕容欣將食物放到桌上,便去喚父親起床吃飯。初時叫了兩聲,沒有反應。慕容欣心中一涼,頓時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全峰。按理說慕容霸乃修行之人,功力已至天階八荒境,就算他睡得再熟,隻要有人靠近,便應該能覺察到,又怎會連呼兩聲都沒有反應?慕容欣迅速走的床沿,拉起慕容霸的手一摸——冰涼,再把脈一試,果然已經去世了。
慕容欣伏屍大哭,怨恨自己粗心大意,再看桌上的兩道菜肴:西河銀魚和蜜釀蝤蛑,頓時明白了一切:
幼時,因慕容霸在家族的地位很低,連累慕容欣也常被人欺淩,每當慕容欣傷心、憤怒的時候,慕容霸總是從西街買來她最喜歡吃的西河銀魚和蜜釀蝤蛑來哄她。
自敗給楚涵之後,慕容霸在族人恨憤、鄙夷的眼神中回想起自己的一生,竟然毫無亮點,深感自己連活著都是一種恥辱,又突然想起早逝的愛妻,便有了自尋短見的念頭。不過,他知道自己一死,欣兒定然會很傷心,很悲憤,所以先吩咐她自己去買那兩道菜,算是最後一次哄哄她。但事實上,當慕容欣明白了父親的心意時,悲傷之情更甚。
慕容欣替父親蓋上被子,發現枕邊有一紙條,上麵寫著:“勿需報仇!”
而此時的楚家,張燈結彩,鄰裏鄉親,城中官吏都前來道賀。楚涵更是如同被人捧在掌心,前呼後擁,整個楚家大院已堆得人山人海。
忽有人報:“二皇子駕到!”楚家老少盡皆跪拜迎接。
雷勁道:“恭賀楚家連任靈州城城主一職,這位楚兄弟年紀輕輕,竟能打敗慕容家的中流砥柱,實乃我天宸帝國的棟梁之材呀。哈哈!”
楚涵也道:“殿下過獎了,天宸帝國能有殿下這般出眾的人才,那才是百姓之福,天下之幸啊。”說罷請雷勁及其隨從上座,設宴款待前來道賀的人員。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
突然“轟!”的一聲炸響,一團火焰憑空而起,擾亂了楚家歡慶的氛圍,絲竹觥籌之音嘎然而止,楚家上下生怕二皇子雷勁在自家出事,全都簇擁上去擋在其身前,兵勇甲胄更不敢怠慢。全都怔怔的凝望著那簇火焰。
一個曼妙的身影從火焰中緩步走出,楚涵、楚連成以及孟氏兄弟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道身影,暗自催動靈氣,伺機待發。頃刻之間,那身影便走出火焰,麵目也變得清晰了,正是擂台上突然出現的慕容欣。
隻是現在的慕容欣褪去紅色的衣衫,身著白色孝服,雙眸含淚,一雙流波般的眼睛迅速在人群中尋到了楚涵的身影,二話不說,“忽”的化作一隻火鳳,如奔雷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