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楚涵以為抗住了嶽晴的“鯤鵬展翅”時，忽覺背心一緊，一股淩厲的寒氣滲入六腑，體內氣血逐漸凝固。隻聽嶽晴在其身後說道：“你以為冰牆是越厚越好嗎？七、八尺的冰牆，隻能唬住淬體境的小孩，在高手麵前，卻是破綻百出。你連我什麼時候繞到了你身後都不知道，還談何防禦？”
楚涵無奈訕笑，暗想自己和嶽晴的功力相差太遠，看來今日是在劫難逃了。不料嶽晴突然又提示道：“冰牆的築造在乎你的念力，你若施於同等的強度，再用念力將其壓縮，使其單薄如紙，透明如泡，既可起到防禦的作用，又可透視對手的動態。哼，不過量你也領悟不到這水晶防禦牆的要訣。”
聽聞嶽晴這麼一說，楚涵也顧不得揣想他的用意，當即按照嶽晴的方式嚐試凝聚。手上動作，與嶽晴施展水晶防禦牆如出一轍。
嶽晴也不急著攻他，反倒冷笑道：“你以為模仿我的動作，就能施出想同的招式嗎？水晶防禦牆作為一門高深的玄功技法，你連其口訣都不知道，如何能成功？”說罷又將口訣念叨了一遍，並譏諷楚涵道：“這麼拗口的語句，等你到閻王殿去慢慢背誦吧。”
楚涵依其口訣，手中一亮，果真化出一道水晶防禦牆，而此時，嶽晴的黑色玄光也再度揮了過來，正好擊在水晶牆上。楚涵看得清清楚楚，嶽晴的招式碰觸到水晶牆那一刻，如同沉入深不見底的大海，無聲無息，消失殆盡，卻又立馬形成一道影像，從水晶牆中反射而出，直擊嶽晴。
嶽晴將手一揮，化解了玄光，臉上露出一絲讓楚涵無法捉摸的笑容。短暫的笑容轉瞬即逝，隨之而來的，卻又是那招“鯤鵬展翅”。
“鯤鵬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嶽晴一邊振振有詞，一邊展開手臂，成鳥翅之狀，低沉的天空迅疾滾來幾朵黑雲，附著在嶽晴的手臂之上。“滄海橫流何足慮，三尺寒江東陵指。”從黑雲頂部探出一隻鳥頭，其狀如鷹，卻又遠猛於鷹。整個動作進行得並不快，楚涵也從馬儐、趙琪和嶽晴身上多次見識，再加上嶽晴一邊促成招式，一邊念叨口訣，楚涵竟開始再次模仿。
嶽晴道：“笑話，在我鯤鵬展翅的攻擊下，竟然不思防禦，妄自模仿，必死無疑。在你臨死之前不妨告訴你真相：當日潛入仙雲宗偷襲顧鶴良的人不是褚天波，正是區區在下。”
“顧鶴良”三個字，勾起了楚涵在仙雲山的點點滴滴，指引之恩，相救之德，最終卻眼睜睜的看著他橫屍山野。楚涵不禁勃然大怒，自己苦苦尋找的真凶原來就在眼前，此仇不報，更待何時？盛怒下的楚涵仰天一聲長嘯，四周水係靈氣猶如百川歸海，縈繞於丹田，轉瞬間，又一隻巨鳥從楚涵的身後騰躍而起，雙雄相持。蒼茫大地，隻可聞哀鳴嗷嗷，寒風蕭蕭……
“嚶……”兩聲長嘯，化為兩道電光，以撕破蒼穹，擊水三千之勢在上空相撞而爆，震得山穀欲崩，黑天將塌。地麵濺起飛石無數，在強大的氣波漩渦之中擰成一條巨龍，盤繞著直衝雲霄。
楚涵和嶽晴，雙雙被這道如太陽爆炸的氣波卷起，自覺渾身筋骨寸斷，已然四分五裂，不複存在。
“轟！轟！”兩聲，二人雙雙墜落於平地，砸出兩道大坑。
……
“我自小拜入北冥教，又蒙義父養育教導之恩，我若不殺你，是為不忠不孝；但你冒死從屍穀派將我救出，更並肩作戰，出生入死。我若殺你，卻又是不仁不義。忠孝仁義兩難全，或許……這是我……我嶽晴，最……最好的結局。”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嶽晴緩緩合上了雙眼。從此天下或悲或啼，或愁或歎，或恐或怖，刀劍之光，血肉之影，再勿需介懷。恩也隨風，仇也如煙，一切歸於虛空，亦再勿需記掛。
“……”楚涵在冥冥之中，仿佛聽到了嶽晴的心聲：“錯了，糊塗了……嶽晴不過是玄階八荒境，如何能殺得了顧左使？褚天波殺顧左使這事，是胡決吐露出來的，那出賣我的仙雲宗弟子又怎麼會知道？他不知道，嶽晴又怎會說出偷襲顧鶴良的人不是褚天波這句話。他的目的是要我放下對褚天波的仇，激起我對他的恨，使我暴發潛力，使出‘鯤鵬展翅’這一絕招。從斷金劍，到水晶牆，再到最後一招鯤鵬展翅，嶽大哥將他所會的絕學在一場戰鬥中全都教給我了。他不想辜負北冥教和褚天波，又不想有愧於我，所以，選擇了自殺性的攻擊，我楚涵自詡聰明，卻沒看穿嶽大哥的心思。嶽大哥的恩德，我楚涵若有來世，定當結草銜環以報之……但是，我又能逃過這一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