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樺從外麵跑進來道:“娘,墨靈回來了。”

伯澈放下書,連忙出去,果然見墨靈躺在門口,奄奄一息的樣子,伯澈把它抱回屋裏,它也老了。

伯澈抱著它的頭,捋著毛道:“你是回來看我的嗎?”

墨靈無力的叫了幾聲,一下子跳起來,朝後窗衝出去。伯澈追過去,看著它漸漸到後山見不到了。

伯澈臨窗哭起來。它知道它要死了。

伯澈當天啟程向京城趕,半路聽到皇上駕崩的消息。

到了梓棺前,伯澈見到他穿著黑袍靜靜的躺在裏麵,睡著了一樣,白頭發看著更明顯了,伯澈告訴自己他隻是睡著了,隻是再也醒不過來了。他死的時候是安詳還是掙紮呢?她知道好多事還沒有做完,他還想再守著自己的江山幾年。

“他父親活了六十七,為什麼他連六十都活不到。”伯澈直直看著他,心裏翻來覆去都隻是這一句話了。

培盛見她木在那裏,哭道:“格格節哀,皇上的心思隻格格最明白,格格還要支撐著給皇上料理完後事。”

伯澈哭道:“他說過他會好好的,他說他會好好的呀。”說完嗷嚎大哭起來。

伯澈哭了好久,好不容易緩和些,把著梓棺又看了許久,親自到臥房把玉匣子從枕頭裏取出來,放到他左手邊,把他的手蓋在上邊,把胤祥的《放鶴圖》放到右手邊掩了。又把孝莊賜的一件蕃菩提數珠和康熙賜的一件鳳眼菩提數珠放進去。伯澈把朱砂取出來,將自己的頭發剪下一縷同她母親的放到荷包裏一同塞到他懷裏,最後把那件黑鬥篷蓋到身上。

封棺的時候,伯澈看著金絲被,珍珠被,烏錦被一層一層的朝他蓋過去,再也掀不開。伯澈頭抵著棺槨隻是哭,眾人都勸解不住。仲樺見她母親哭,也抽抽搭搭的哭。

秋天伯澈最後一次到泰陵,她領著仲樺朝著陵寢磕頭。心想到底母親是最聰明的,這樣永遠和他在一起了。

仲樺問道:“姥爺死了嗎?”

伯澈點頭道:“最後看一眼吧,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仲樺落下眼淚來。

伯澈道:“你外公這一輩子受過許多苦,也受過許多誤解,不過他到底勇敢的做了他自己。”

伯澈最後看了泰陵一眼,沒有在回頭。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安靜了。

送她走的時候,弘晝道:“還會回來嗎?”

伯澈搖搖頭。

“這樣也好,能走出去是好事。”

伯澈道:“皇上廢除了先帝的新政,如今朝野上下都在說,隻要是先帝做的,反著說就一定是好。”

弘晝道:“你不要難過。”

伯澈道:“沒什麼的。到底還是當今聖上更像聖祖。”

又道:“你要保重啊。”

弘晝苦笑道:“你放心,從此以後我隻做個酒肉之徒,不會有什麼事。要是像你多好,可以自由自在,可惜一輩子要在這紫禁城裏。”

伯澈道:“父親常說,你最像十三叔。”

弘晝道:“我怎麼能比得了十三叔呢?就剩下我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