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雨聲漸息,林中變得異常安靜。
兩人並肩穿梭在林中,山風徐徐,讓人感到無比陰森。還好驟雨初歇,撥雲見月,月光灑在林中,讓他們可以看清腳下的路。紫陽道人不時放慢腳步,以便讓秦安塵跟上他的步伐。
他轉首看著身側的秦安塵,這小子的呼吸此刻已經變得急促起來,小臉通紅,鼓足腮幫子,卻還要跟上自己的腳步,也不喊乏,也不叫累。
他心中道:“這孩子,還真有點意思。”
秦安塵看到身邊的長者這樣一副神情,鼻子一酸,淚水險些溢出眼眶。自從家人亡去,他再也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神情。從紫陽道人身上,他聞到了一股親人的氣息。
林中的草地上濕漉漉的,秦安塵席地而坐,緊緊挨著紫陽道人。他抬頭望向天空,沒有星辰,隻有半彎殘月。
就是這樣一副景象,他卻覺得異常溫馨。
紫陽道人看著坐在身旁的秦安塵,小家夥此時麵色平靜,沒有了剛才氣喘籲籲的模樣。
他心中暗暗稱奇:“之前觀這小子氣血不足,乃血陰氣虛之相。這樣的體質根本不能長時間趕路,而他卻跟著自己在這山中疾行這麼久,也不過呼吸稍顯急促,真乃一件奇事。”
這世間凡修道之人對五行之術頗有研究,醫術也是略有小成。秦安塵先天身體五行不衡,缺火乏木之相自然逃不過紫陽道人的眼睛。
五行乃金、木、水、火、土。普通人先天五行平衡,男子五行之中火屬根本,女子則是水屬根本。火為陽,水為陰。
秦安塵先天五行缺火,故以水為五行之根。若是以木輔之,身體也無大礙,但他體內五行乃缺火乏木,又以水為根,必定血脈阻塞,氣血不調,凡此相之人必定早夭。
他自小便以藥物調和體內五行,之前又食下鳳嵐仙草,早已無礙。因為鳳嵐仙草的緣故,他體內五行此時已變為雙根,水火同主五行循環。
鳳嵐仙草本是火木極盛之物,常人整株食用,必血脈盡爆而亡,可見其藥力霸道。秦安塵誤打誤撞,鳳嵐仙草的藥性,卻正好符合他的這副身體。又因為他手腕上的玉鐲,可以將他無法承受的藥力儲存起來,慢慢化解。故,藥性如此霸道的鳳嵐仙草,對他而言,根本無害。
待到鳳嵐仙草的藥理在體內相融,將五行之火硬是化為根本。雖為水火雙根,但五行之水在明,五行之火在暗。又因那玉鐲可以隱藏他體內的靈息,若不上手探其脈象,根本無法查出他體內有異。故紫陽道人並未看出端倪。再者,他體內五行之木已滿溢,故而五行循環,生生不息,與常人無異。
紫陽道人隻觀其表,不知其中造化玄機,一時不解,好奇地問道:“塵兒,我觀你體內五行,與常人相比實在迥異。我若沒有猜錯,你先天缺火乏木,卻能如此健康,定是遇到什麼大機緣。”
秦安塵聞紫陽道人之言,心中一顫,神情微變。紫陽道人見狀,心道:“莫非觸到了這孩子的隱私?”趕忙住口不語。
秦安塵寧心靜神,知道紫陽道人乃是好奇。他心中思索:“正好自己也有些奇怪為何能疾行這麼久,若是以前,自己走一小段路便氣喘不已,怎麼敢走這麼長時間的路。也許紫陽爺爺能告訴我答案,不妨問問他。”
他如此想,便對紫陽道人答道:“紫陽爺爺,實不相瞞,在我離開家鄉之時,曾食下一株靈草。我的父母也是因為去尋這株靈草而身亡,祖母接到噩耗而一病不起,彌留之際還不忘囑咐我定要食下靈草。正如您所言,我自打出生,體內五行便缺火乏木,父親用藥物為我續命,自從得知世間有此靈草,正好生長在西山之中,五年間屢屢進山尋找而無果,沒想到找到靈草之日卻是我家破人亡之時。”
秦安塵言至此處,聲音變得哽咽起來,事過數月,如今想起依舊曆曆在目。這一切禍事皆由自己而起,而自己卻苟活於世。
他不得不活著,還要好好地活著,為那些離去的親人而活。這便是他活下去的理由,也是他的信念。
夜色依舊,紫陽道人輕撫著秦安塵的肩膀,歎道:“塵兒,我不知你竟有這般經曆,福兮,禍兮,又有誰能說得清楚?”
秦安塵心中雖然難過,卻也聽清了紫陽道人的話。老者所言,他並未完全理解,也不多琢磨。
他整理好心情,抬頭對紫陽道人道:“紫陽爺爺,我已經休息好了,我們是否繼續趕路?”
紫陽道人緩緩起身,拉著秦安塵,一會兒工夫便消失在夜色籠罩的山林之中。兩人踏草而行,不斷在林中穿梭,腳下傳來一陣沙沙聲。
“塵兒,你我疾行這麼久,你卻依舊腳步穩健,靈息之中五行之木充盈,隱隱勝過體內那金土之靈息,而那金土之靈息也比常人更勝一籌,與你那缺火乏木之相實在不符。我猜測一定是你食下的那株靈草起了作用,填補了你體內火木之靈息。”紫陽道人看著身側的秦安塵,有些羨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