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祖母死前托孤,母女冰釋前嫌(2 / 2)

秦老夫人情緒稍穩,接著道:“雪兒,你兄嫂不在了,這玉鐲本該交給你。可是塵兒這孩子孤苦伶仃,身患頑疾,這鐲子交給他卻比交給你有用得多。你自打懂事起就一直受苦,可是卻連一件像樣的物件也無法留給你。”

梁雪看著母親又激動起來,忙道:“母親莫要再說了,雪兒都知道,也都明白。這鐲子和玉簡我都會交給塵兒。母親放心便是了。”

見梁雪這副模樣,秦老夫人頷首微笑,不再言語。母女二人也解開了,係在心頭多年的那個結。梁雪拉著母親的手,玉鐲和玉簡已經被她小心收好。

風吹得窗戶吱呀呀地響,秦老夫人附在梁雪耳邊輕聲說道:“雪兒,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久便會魂歸鬼門。塵兒年紀還小,我希望你照顧好他,視他為己出。雖然你知道,塵兒並非你哥哥之骨血,但是你要記得,千萬不要將此事告知於塵兒,切記。”

話音落下,沒有再響起。秦老夫人緊閉雙眼,神態安詳,看似睡著了,卻已絕了呼吸。梁雪仍趴在母親胸前,一動不動,仿佛全然不知母親已經離世。

良久,才見她淚如泉湧,哭聲漸大。她好恨,為何等到自己醒悟之時,親人皆死?為何天意如此弄人,為何?!

小院之中風聲更緊,樹葉姍姍落下,漫空飛舞。

秦安塵呆坐樹下,望向天空:烏雲低壓,黃塵迷眼。突然間,他心中異常難受,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一件重要的東西,揪心的痛楚瞬間散布全身。屋內姑姑的哭聲漸起,他心中猛地一顫,騰地一下起身回眸,迅速向屋中衝去。他已經猜到奶奶定是與世長辭。他眼前之景漸漸模糊,臉上布滿淚痕,麵色煞白。

想著曾經的一幕幕,奶奶慈祥的容顏,笑著對他說話的樣子,佯作生氣責備他得樣子,滿臉慈祥給他講故事的樣子,那些曾經的過往,轉眼間便被淚水淹沒,消失在那茫茫淚海之中。

門開了。秦安塵看見伏在奶奶胸前失聲痛哭的姑姑,以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奶奶,全身失力,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斷捶打著地麵,大聲哭喊。

“奶奶,奶奶!您再看一眼孫兒,再看一眼孫兒呀!”

他掙紮著爬到奶奶身前,看著奶奶麵色慈和,儼然一副睡著的模樣。雖如此,他卻知道,此後,他再也見不到奶奶了。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合適躺在了床上。臉龐的淚水已幹,可是心卻碎了。

梁雪一直守在秦安塵身旁,她看著侄兒如此模樣,心中默默道:“塵兒,也許時間真是治愈一切傷口的解藥,你和姑姑一起,一起淡忘傷痛吧!”

翌日,眾鄉鄰為秦老夫人淨身更衣,置於屋中西南,工匠趕時加點打造棺木,小院之中熙熙攘攘,一時忙作一團。

秦安塵梁雪一身白衣孝服,跪在秦老夫人遺體之前,掩麵淚流,哭聲不止。不遠處站著梁雪的丈夫和她那五六歲大的兒子,也是白衣裹身,披麻戴孝。

一切事物安排妥當,擇七日後下葬,入土為安。秦老夫人之墓,定於城北三裏外,與安塵父母之墓為鄰。轉眼七日已過,秦老夫人之喪事也算安排妥當。秦家小院中挽聯遍布,門楣之上白紗素裹,一派蕭條哀涼之景。院中此時清靜許多,瞠目可見隻是寥寥幾人。

秦安塵一身白衣坐於樹下,看院中素霜銀裹之相,一時間淚水滿溢,心痛萬分。思今後這世上隻剩他一人獨活,這世間再也沒有值得他牽掛的人了。他如此想著,一時氣血不濟,忽覺全身冷若冰霜,腦袋一沉,竟暈倒院中。

梁雪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秦安塵,臉上神色變化莫測,不知心存何感。母親之遺願她時刻謹記,然而秦安塵並非秦家骨血,與她也盡顯生疏,但念母之遺願,她定會盡心照顧。

然而此子自幼多病,早聞乃早夭之命,觀他今日突然暈倒在地,梁雪心係擔憂,卻猶豫不決:“塵兒之病,定非一日可愈,所花錢財也一定多不能付,若跟隨自己,定不是上上之策。”

想著這些。梁雪心亂如麻,看安塵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憂傷之色,心中一軟,幽幽道:“可憐的孩兒,還是讓他安心住下,以後再想辦法吧。”

今夜,月明如晝。梁雪並無睡意,呆望窗外之穹蒼,心中所思所想甚是亂心。

這夜,原來如此漫長。